试探,对“异数”的忌惮,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略一思忖,从容答道:“回陛下,臣所知所行,皆赖日夜苦思、遍览典籍所得,实无神异之处。若言梦境……不过夜寐纷扰,转瞬即忘,不足为凭。”
崇祯凝视他良久。
“朕信你。”最终,他吐出三字,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然天下悠悠众口,未必尽皆通达。自今日起,特赐尔紫禁城内乘马之权,遇军国要务,可直奏御前,新政方兴,望卿竭诚辅弼,勿负朕望。”
“臣,谢主隆恩!”顾昭伏地叩首,心中波澜暗涌。
踏出宫门,残阳如血,朔风卷起地上残雪,寒意刺骨。
顾昭策马穿过东华门,回到京城租住的小院。推门而入,炉火正旺,暖意融融。他褪下沾染风雪的寒衣,提笔铺纸,凝神静思。
“温党虽除,然士族门阀盘根错节,骄兵悍将拥兵自重,阉竖之辈犹在暗处窥伺……”一声轻叹逸出唇边。笔锋落下,字字千钧:
每一策,皆意在改天换地,重铸山河。
练兵,为整饬边军积弊,以御建虏铁蹄;
治田,为抑豪强兼并,广植新粮,固安黎庶;
通商,则为破江南豪族赋税之壅塞,开朝廷财源,奠民富国强之基。
搁下笔,他抬眼望向沉沉夜色。星河低垂,远处皇城巍峨的轮廓在黑暗中蛰伏,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心潮起伏间,一个念头清晰无比:“这历史长河,自今夜起,已悄然改道。”
“笃笃笃……”轻而急促的叩门声响起。门开处,张凤仪闪身而入,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
“大人,温逆押解途中,其旧部李崇文曾于城外密林,私会一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
“那人……身着江南士绅的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