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信誉碑满
玄渊城的晨雾总带着些微涩的凉意,如同被岁月磨洗过的青铜,在初升的日头下泛着朦胧的光。·s^o¢e.o\.?n^e^t/城西那座矗立了三千年的信誉碑,此刻正被一层薄薄的水汽笼罩,碑身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是被晨露浸润过,每一道刻痕里都藏着半明半暗的故事。
守碑人老玄拄着枣木拐杖,佝偻着背绕碑而行。他袖口的补丁在晨光里泛着陈旧的白,拐杖敲击青石板的声响在空旷的广场上荡开,惊起几只停在碑顶的灰雀。这是他守碑的第五十个年头,从青丝到白发,他看过太多名字被刻上碑身,也见过太多人站在碑前红了眼眶。
“还差一个。”老玄抬手抚过碑尾那片光滑的石面,指尖能触到石材本身的微凉。这块高逾十丈的玄青石,三千年间被刻满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名字,从人族的王侯将相到妖族的山野精怪,甚至有几位早已绝迹的古族先贤,唯独碑尾这片丈许见方的空白,像一幅未完的画卷,悬在无数人的心尖。
城民们总说,信誉碑满的那天,玄渊城会有大事发生。有人说是天地异象,有人猜是上古禁制松动,更有甚者,说碑下镇压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旦碑身刻满,便是封印解除之时。老玄从不信这些说辞,在他看来,每一个被刻上碑的名字,都是一段经得起推敲的光阴,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不过是三千年光阴走到了某个节点,就像花开花落,自有定数。
他正出神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广场东侧传来。老玄转头望去,只见晨光里走来个瘦小的身影,灰扑扑的斗篷拖在地上,露出的脚踝沾着些干涸的泥渍。那身影走到碑前丈许处便停住了,斗篷下的脑袋微微扬起,似乎在打量碑上的名字。
“小家伙,来看碑?”老玄放缓脚步走近,拐杖在地上顿了顿,“这碑上的名字,可不是随便看的。”
斗篷下的身影没说话,只是轻轻晃了晃。老玄这才注意到,那孩子手里攥着个麻布口袋,袋口露出几颗圆润的红果,果皮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一看便知是刚从灵植上摘下的。
“是灵犀果。”老玄眯起眼,这果子在城外的迷雾森林里随处可见,却因灵气稀薄,很少有人特意采摘。*零¢点?看·书. +首?发`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听城民闲聊,说迷雾森林边缘住着户魔族人家,男人早逝,只留下个孩子和病弱的母亲。
“你是……墨麟家的孩子?”老玄试探着问。
斗篷下的身影猛地一震,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攥着口袋的手指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斗篷里传出细若蚊蚋的声音:“我叫墨豆。”
老玄哦了一声,不再多问。魔族在玄渊城不算稀奇,却也绝不常见。三百年前那场人魔大战,让两族之间结下的仇怨,比信誉碑上的刻痕还要深。这些年虽有缓和,可城民们看魔族的眼神,总带着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墨豆却像是没察觉到这些,他仰着头,小脸上沾着的泥污遮不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碑上的名字在晨光里微微发亮,有些名字刻得深,笔画间透着股决绝;有些刻得浅,仿佛稍不留意就会被岁月磨平。墨豆的目光在这些名字间流转,最后落在了碑尾的空白处。
“老爷爷,这里……可以刻名字吗?”他指着那片空白,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老玄愣了愣,随即笑了:“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信誉碑,可不是谁想刻就能刻的。”他顿了顿拐杖,“得做过让全城人都认可的事,才算数。”
墨豆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麻布口袋。口袋里的灵犀果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攒这些果子,已经攒了半年。
半年前的一个午后,墨豆在迷雾森林边缘摘野果,撞见了一个蹲在树下哭的人族小女孩。女孩穿着干净的蓝布裙,手里攥着本画满了花草的册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画册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你怎么了?”墨豆当时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母亲总说,人族不喜欢魔族,让他离城远点。
女孩抬起头,露出张圆圆的脸,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我的画册……被风吹脏了。”她指着画册上那片墨迹,声音里满是委屈。
墨豆凑近看了看,那是幅画了一半的凤凰花,鲜红的花瓣旁晕开一团灰黑色,确实碍眼。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颗刚摘的灵犀果:“这个给你,很甜的。”
女孩却摇摇头,把画册往他面前递了递:“我不用这个。?k~s¨j/x¢s!.,c′o*m*你……你能帮我把画册擦干净吗?我娘说,魔族的法术能让东西变干净。”
墨豆愣住了。他哪会什么法术,母亲教他的那些,不过是些自保的本事。可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