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从滏口陉逃过来的行商说,不得了!看见大队打着‘唐’字旗的精锐骑兵,正沿着陉道往东边来!那阵势…少说上万!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
“唐军?!” 几个什长脸色瞬间变了,“他们…他们来干嘛?”
“还能干嘛?” 行商一摊手,满脸的无奈和恐惧,“借道呗!说是要‘助窦王共抗寒衣’!可这节骨眼上…谁知道是帮忙还是…唉!李唐那位秦王的手段,你们没听说过?驱虎吞狼,最后连皮带骨都给吞了!咱们这临洺关…怕是要腹背受敌啊!” 他摇着头,丢下几枚铜钱,唉声叹气地起身离开,留下几个面无人色的什长呆坐原地,冷汗涔涔。
——
次日清晨,临洺关西门附近一座香火冷清的小庙前。一个风尘仆仆、面容愁苦的游方老僧,正对着几个早起担水的关内老妇合十叹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弥陀佛…劫数,劫数啊。贫僧昨夜于西山打坐,忽见西方煞气冲天,金戈铁马之声响彻云霄…似有虎狼之师,自滏口陉东来…其势汹汹,非为善缘…恐为夺关占城而来…老衲心忧此地生灵,特来示警…诸位女施主,早做打算吧…” 老僧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和悲悯感,说完便飘然而去,留下几个老妇惊疑不定,窃窃私语很快在关内西城区域传开。
——
当天下午,临洺关西城破败的街巷间。几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异常机灵的流浪儿,一边拍着脏兮兮的皮球,一边用稚嫩却清晰的童音,唱起了一首古怪的顺口溜:
“西边陉,东边关,
老虎借道路过山!
关里兵,傻瞪眼,
老虎进来把窝占!
窦王哭,寒衣笑,
大伙一起上西天!”
童谣如同瘟疫,迅速在惶恐的临洺关军民中传播开来。简单直白,却字字诛心!将“唐军借道”、“心怀叵测”、“临洺关危在旦夕”的恐惧,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深深植入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中。
临洺关帅府。窦建德和王伏宝看着案头几份来自不同渠道、却内容惊人一致的密报——皆称发现大队不明身份的“精锐骑兵”出现在西线滏口陉附近,意图不明!再结合关内甚嚣尘上、愈演愈烈的“唐军借道”流言和那如同诅咒般的童谣…
“秦王…李世民!” 窦建德一拳狠狠砸在案几上,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好一招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他想做那捕蝉的黄雀?!”
“大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王伏宝也是心惊肉跳,“西线若真被唐军突入,临洺关腹背受敌,顷刻即破!我军主力尽在此处与寒衣对峙,西线空虚…必须立刻分兵!扼守滏口陉要道!”
窦建德脸色铁青,看着沙盘上临洺关西侧那条代表滏口陉的细线,又看看东面洺水对岸寒衣军连绵的营寨,内心剧烈挣扎。最终,对李世民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极端不信任和恐惧,压倒了对正面寒衣军的忌惮。
“传令!” 窦建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着大将刘黑闼,率…率一万精兵!立刻拔营,星夜驰援滏口陉!给本王死死堵住西线!一只唐军的耗子,也不准放过来!”
一万精兵!在窦建德如今捉襟见肘的兵力中,这几乎是抽走了他近三成的机动力量!当刘黑闼带着满脸不忿和疑虑,率领这支精锐匆匆离开临洺关,向西开拔时,临洺关的防御,在无形的朱雀利爪撕扯下,悄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致命的漏洞。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前两日,洺水两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寒衣军大营偃旗息鼓,除了必要的巡逻哨探,士卒们似乎都在休整,连那令人胆寒的操练鼓号声都消失了。对岸的临洺关,则在分兵西调后,显得更加紧张压抑,关墙上士卒巡逻的密度明显增加,弓弩手日夜不离岗位,火把彻夜不息,映照着士兵们疲惫而惶恐的脸。
沈墨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刻漏和星图旁。第三日傍晚,他抬头望天,只见西边天际堆积起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层,边缘被夕阳的余晖镶上一道诡异的金边。晚风变得湿冷粘稠,吹在脸上带着明显的水汽。
“快了。” 沈墨低声对侍立一旁的传令兵道,“传令各营:人衔枚,马裹蹄,备好鳞甲筏,集结待命。丑时初刻,雾起之时,便是渡河之刻!”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洺水两岸。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亥时刚过,零星冰凉的雨点开始敲打在关墙的瓦片上,发出“噼啪”的轻响。
“报——大王!上游…上游雨势甚大!恐有山洪!”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