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少年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草叶里,透过纷纷杂杂的回忆,看见了那抹令人安心的红。¨5′0′2_t¨x^t\.,c\o·m/
他站起身,吸了吸鼻子。
“……天龙。”千旬的嗓子有些哑,带着说不出的低落。
并非精神受到创伤后产生的后遗症。
是青龙的态度,令他再一次回想起了被圈养在列车上的日子……以及那段时间所见证的、由自己带来的苦痛与悲欢。
他接受不了如此软弱、如此无力的自己。
好吧,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千旬再一次认为,自己实在是个很糟糕的人。
在这方象征着梦境的虚幻世界,有着「入梦」的天龙自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其中也囊括了千旬此时的思绪。
“我在。”
天龙只应了声,便静静伫立在一旁,用目光描摹少年的身形。
他一时默然。
这名少年的模样似乎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永远年轻,永远鲜明,那样强势地盘踞在他的记忆中。
让他独身一人,在「永恒」中念了许多年。
天龙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天空蔚蓝,日光柔和,远处山川河流为伴,到处都充斥着生机……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唯有身为「神」的自己。?微`[#趣&?%小·说* =|最μ¨新¨+章^?\节±?更\°<新?|£快§?{
山坡上有成片成片的雪白色球状花束竞相盛放,令天龙皱起眉,暗自嫌恶。
那些恶心的花又开了。
某种复杂的情绪混杂着不甘,在胸腔发酵、溢出。
他想。
对这片「桃源」,自己大抵还是有怨恨的。
怨日月照千山,不许他永恒。
恨此世多纷扰,忘曾遇众生。
……罢了。
怨来恨去,最后只是怨恨这人不曾垂怜于他。
天龙又望向千旬。多次徘徊于「永恒」之间,找不到锚点的他,第一次想要倾倒下去,获得沉寂。
“「桃源」。”没有笑容,那张雌雄莫辨的面容透出阴郁,眸中翻涌着淤泥,“我们逃吧。”
少年怔了片刻,难以理解他的话语。
“「逃」……?”千旬喃喃道。
天龙注视着他,语气生涩,却无比认真地重复:“嗯,我们逃吧。”
“独你我二人,去一个任谁也无法干涉的地方。”
天龙萌生了「救世」的念头。
他想救下「桃源」。
乘着这辆「列车」前往第三站,无论是「参与者」、「原住民」,亦或是「生肖」,全都抛在脑后。?c¢q·w_a?n′j′i^a¨.!c\o`m-
一切都无所谓,无论是足以令众生倾覆的权柄,亦或是对成「神」的野望,统统无所谓了。
要是就这样带走「桃源」。
那些虚空中经历「永恒」的岁月和「桃源」一起度过……大概不会再感到孤独了吧。
可听了这话的千旬兀自沉默着,剔透的眸子半阖,呈现出流光疏影。
天龙从没忘记过这双眼睛。
其中有日升月落,有状若星河的混沌,有绿草繁花……却独独没有他的身影。
千旬并不知道天龙的患得患失,只是在脑中拆解着他话中的含义——「一起去一个任谁也无法干涉的地方」什么的……
诚然,即使畏过、惧过,可千旬的的确确是喜爱着天龙的。
只是。
这份「喜爱」,就像喜爱着此间万物、一草一木和芸芸众生一样。
“天龙,对不起呀。”
少年的眉眼垂了下来,柔声道歉。
——“那些都是我的罪,我不会逃避的。”
又是这句话。
这句话,天龙在无数个「轮回」中,听了无数遍。
也正是这句话,支撑着天龙一次又一次度过「永恒」,却又将他道尽途殚的人生困在原地、停滞不前。
这些,千旬全都不记得了。
天龙的神情有了苦涩,黯然又迷茫,紧紧拥住眼前的少年——他太用力了,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血。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天龙口中发出这样破碎的气音,向来从容不迫的姿态尽数化作哀戚,“「桃源」……我该怎么做?”
头被按到天龙肩膀,这样几近于无的距离下,千旬轻易感受到他的颤抖。
只是千旬会错了意,误以为天龙是无措于如此长久的被困在这里,从而心生绝望。
“我、我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