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份檄文的墨迹未干,京城的夜色已深。′w^a~n!g`l′i\s.o′n¢g\.+c·o^m·
公主府后园的揽月亭里,却摆开了小宴。亭外水渠潺潺,天上明月皎皎,正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宴是庆功宴,也是家宴。
除了龙雨凰、张奇和杨莺,亭中还多了两人。一个是公主府的清客,翰林院的学士,名叫陆谦。另一人,则是杨莺的姐姐杨燕。
与杨莺的沉静不同,杨燕的活泼几乎藏不住。她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张奇身上。
龙雨凰举起酒杯:“今夜无君臣,只有风月。张司丞既已入我彀中,也该让府中诸位见识一番。便以这天上的‘月’为题,一人一句,如何?”
这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可谁都清楚,这是在考校张奇。
陆谦作为文人,当仁不让。他轻摇折扇,起身吟道:“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诗是好诗,工整典雅,却少了点什么。
陆谦坐下,似笑非笑地看向张奇:“张司丞商行天下,想必也见过不少名山大川的月色,不知可有佳句?”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暗藏机锋,点明了他商人的出身。
张奇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端起酒杯,看着杯中映出的那轮小小的圆月。_优¢品¢小?说?网¢ .无~错¢内-容`
然后,他抬头,望向真正的月亮。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一句出口,满座皆静。
陆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杨莺握着酒壶的手指,微微收紧。
杨燕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跳得厉害。她想起数月前,在自家的院子里,这个男人指着星空,教她辨认天狼与北斗。
那时他说:“苏轼此人,乃千年一遇的奇才,他的眼界,早已超脱了凡俗的悲欢。”
原来,他不仅懂星辰,也懂诗词。
张奇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将众人从这小小的揽月亭,带到了九天之上的广寒宫阙。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杨燕只觉得脸颊发烫。这词里的孤高与旷达,与他平日里那副精明商人的模样截然不同,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她感觉,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3/3.k?a¨n~s_h,u¨.\c`o-m_”张奇顿了顿,最后一句轻声念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词毕,亭中一片死寂。
只有水渠里的流水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
龙雨凰的指尖,在琉璃盏的杯壁上轻轻划过。她看着张奇,这个刚刚向她许诺“利刃”的男人,此刻却展现出了文人风骨的极致。
她要的是工匠,得到的却是一块璞玉。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龙雨凰率先打破了沉默,“张司丞,你总能给本宫惊喜。”
陆谦的脸色阵青阵白。他引以为傲的诗句,在这首水调歌头面前,简直成了蒙童的涂鸦。他无法忍受,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一个摆弄齿轮的匠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将自己碾压得体无完肤。
“词是好词,怕不是张司丞自己的手笔吧?”陆谦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尖锐,“苏大学士的词作,我恰好也拜读过几篇。拾人牙慧,终究不是自己的本事。”
杨莺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被龙雨凰用眼神制止了。
公主殿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交锋,她也想知道,她的新任军器监司丞,要如何应对这份文人的傲慢与刁难。
张奇并不生气,他甚至还笑了笑:“陆学士说的是,珠玉在前,瓦石难当。这首词,的确是草……是臣年少时,于一本孤本上所见,心向往之,今日借月色咏出,让诸位见笑了。”
他坦然承认,反倒让陆谦准备好的一肚子诘难无处发泄。
陆谦冷哼一声,不肯罢休:“诗词可以记诵,对句却考的是急智。张司丞既然对‘奇技淫巧’颇有心得,想必脑子也转得快。敢不敢,与我对上一句?”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杨燕有些担忧地看着张奇,小声说:“陆学士是国子监出身,对子一道,京城里都少有敌手……”
张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没有看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