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暗红的余烬。*d?u/a.n_q¢i/n-g-s_i_.¨n`e¨t.
李强国蹬着空荡荡的三轮车赶到汽车站时,
那辆熟悉的、喷着黑烟的老旧班车,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车尾灯,在扬起的尘土中渐行渐远。
“还是错过了……”
李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天的奔波、身份的变换、巨额现金的交易,
耗费了他巨大的心神和体力,终究还是误了唯一的归程。
他推着车,走到车站旁那个挂着绿色邮电所牌子的小门脸。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值班员正打着瞌睡。
“同志,打个电话。”李强国敲了敲玻璃窗。
值班员惊醒,揉了揉眼睛:“长途还是市话?打哪儿?”
“长途,通河东大队部。”李强国报出号码。
这个号码还是上次大领导决定在河东大队搞包产到户试点,
为了方便联系,临时给大队部装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接线员拨通了河东大队部的电话。
等待音“嘟…嘟…”地响着,在寂静的邮电所里显得格外漫长。
李强国的心也悬着,不知道家里该急成什么样了。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浓重乡音、睡意朦胧的声音:
“喂?找谁?”
“喂,是河东大队部吗?我是李家村的李强国。!二/叭.墈?书·旺/ *罪_歆+璋`节.更¨歆¨筷_”
李强国提高声音,确保对方听清。
“啊?李强国?”
对方的声音明显清醒了,带着惊讶,
“你咋这时候打电话?出啥事了?”
“没事,叔,别担心。”
李强国赶紧安抚,
“我在城里办事,赶车耽误了,今晚回不去了。”
“麻烦你帮我跑一趟李家,告诉我爹娘、哥姐他们一声,”
“我人没事,明天晚上肯定回!让他们别担心!”
“哦哦,好好好!人没事就好!我这就去李家报信儿!”
对方明显松了口气。
“等等,叔!”
李强国赶紧补充,语气郑重起来,
“还有件重要的事,麻烦您一定转告我爹李向前!”
“你说你说!”
“晚一点……大概后半夜吧,可能会有车送一批钢材到我们村荒地那边。”
“你告诉我爹,让他带人去接收一下!东西很重要,让他一定看好了!”
“啥?!!钢……钢材?!”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连睡意都彻底吓没了,
“强国,你说啥?钢材?!送到咱村荒地?!你确定?!”
“叔,我确定!你就这么跟我爹说,他知道怎么回事!麻烦你了!”
李强国语气笃定。/r+u\w!e+n¢.·n+e,t′
“我的老天爷……钢……钢材……”
“好,好!我一定一字不落地告诉你爹!放心吧!”
对方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挂断电话,李强国付了钱,推着车走出邮电所。
晚风带着凉意,他望着西郊的方向。
暮色西合,城市华灯初上。
想必刘富贵己经在这仓库等他了。
他不再犹豫,蹬着空荡荡的三轮车,身影融入了西九城渐浓的暮色之中。
蹬车的动作因为疲惫而略显沉重,但背影却比来时更加挺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后的坚定。
一吨钢只是杯水车薪?
是的。
但有了这第一杯水,就有了凿开泉眼的可能。
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此刻,他手中己握住了第一把开山的斧。
……
西郊,老仓库。
仓库三号库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马灯。
刘富贵正靠在一把破椅子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旁边两个手下,一个哈欠连天,一个蹲在地上画圈圈。
“老板……这都啥时辰了?我看那小子……今天肯定凑不齐钱,不敢来了!”
打哈欠的手下嘟囔着,“咱回吧,大晚上的在喂蚊子,图啥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
刘富贵猛地睁开眼,抓起手边的半截砖头就砸了过去!
砖头擦着打哈欠的手下的头皮飞过,砸在后面的铁皮门上,发出“哐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