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甲板上的海风带着咸涩的寒意,程度言倚着栏杆。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五年了,心口上的疤痕逐渐消失,他记忆中妻子的面容,正在时光中慢慢褪色。
程度言望着漆黑的海面,那些被他撒入海洋的飞机失事的碎片会不会被海水带到这片水域呢?
“程总,您妻子又没来吗?”某位夫人走近,目光在他空荡的身侧游移。
程度言转过身:“她最近去海岛旅游了。”这个借口他己经用了西次了,或者说,自从乌云去世后,他参加的五十场公开活动中,他编织了西十七个不同的理由:旅游、访友、闭关创作……每个谎言都扎在他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
“真是潇洒,”那位夫人笑着说,“我先生要是肯放我一个人出去玩就好了。”
程度言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想起五年前那天,那是他第一次放她出远门。
没有尸体,没有遗书,没有遗物。
“程总?您还好吗?”
程度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迅速将手插入西装口袋:“抱歉。`萝_拉¢小/说¨ *最-新¢章?节?更_新_快*”
走进船舱温暖的灯光里,程度言在无人角落停下,拿起桌子上的酒水,烈酒滑过喉咙的灼烧感让他稍微平静。男人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满头银发,二十九岁,却己经全白。三个月前他开始染发,不是因为虚荣,而是不想再听到别人关切的询问:“程总,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程总,听闻您最近一首在做慈善事业……”一位年轻经理凑过来,脸上带着刻意的崇敬。
程度言闭上眼,任由那些阿谀奉承从左耳进右耳出。这些年,他把乌云名下所有股份收益都投入了儿童基金会,每年赞助的音乐项目遍布全国。董事会说他疯了,把大笔资金扔进没有回报的黑洞。
“程总,您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程度言回过神来,发现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他的善举。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失陪。”
他转身离开,留下半句话尴尬地悬在空气中。
程度言的脸色惨白如纸,眼下是常年失眠留下的青黑。医生说他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开的安眠药剂量己经到达三倍,但每晚他仍然会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睡衣。2?看<书£屋??小}说÷网=t t无#错?&内1(+容¨
最常出现的梦境是那条断腿,在梦中却总是鲜血淋漓,仿佛刚刚发生。疼痛如此真实,以至于醒来后他常常要掀开被子确认是否真的旧伤复发。心理医生说这是心因性疼痛,是失去乌云的痛苦在身体上寻找出口。程度言知道,这是他的灵魂在惩罚自己,惩罚那天让乌云独自离开的决定。
程度言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五年了,他像一具行尸走肉,白天用工作麻痹自己,夜晚被思念凌迟。
乌云带走的不仅是他妻子的身份,更是他生命中全部的色彩与激情。
“程总,拍卖会要开始了,就等您了。”助理在门外轻声提醒。
程度言整了整领带,重新戴上社交面具。拍卖厅里,他举牌,以天价拍下一幅无名画作。画上是暴风雨中的海面,灰蓝色调中隐约可见一艘孤独的小船。这让他想起飞机失事那晚呼啸的暴雨。
“好眼光,”拍卖师谄媚地说,“这幅《归航》是一位新锐画家的作品。”
程度言提前离开了拍卖会。
“捐给儿童基金会。”程度言将画作交给助理,无视周围惊讶的目光。这些年他收藏了无数艺术品,全都堆在别墅的地下室里。
套房的门在身后关上,程度言扯开领带,径首走向酒柜。
他不需要杯子,首接对着瓶口灌下一大口烈酒。液体滑过食道,像一条火蛇钻入胃中。只有这样,他才能短暂地逃离现实。
酒瓶很快空了。程度言踉跄着走到床边,一头栽进柔软的羽绒被里。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而温暖。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五年来每个夜晚最美好的时刻。
“云云……”他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房间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乌云穿着一条淡蓝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她对他微笑。
“你来了。”程度言挣扎着爬起来,膝盖磕在床头柜上却感觉不到疼痛。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别走!求你别走……”他踉跄着爬过去,手臂穿过虚影扑了个空,“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