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靠岸时，程度言的头痛己经蔓延至整个颅腔。?如!文¨网^ ¨无-错/内!容·他抬手捏了捏鼻山根，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时间，整座城市都应该沉睡着，除了他这种无处可归的游魂。

黑色的迈巴赫停到面前，司机拉开车门：“先生，回家吗？”

“回绕云园。”程度言简短地吐出三个字，坐进后座。他的酒气还没散，车窗外的路灯在酒精的作用下扭曲成五彩斑斓的光河，他闭上眼睛，却看见乌云站在游轮甲板上朝他挥手告别的幻影。

“云云……”他无意识地呢喃出声，随即意识到失态，猛地咬住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这种真实的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车驶入绕云园，整栋别墅灯火通明。自五年前开始，程度言就命令管家必须让别墅每个房间的灯都亮着，这样就能欺骗自己屋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家。

但谎言终究是谎言，主卧的梳妆台上积了薄灰，衣帽间里乌云的衣物按照季节整齐排列，却再也不会有人穿它们。

别墅门廊下，“先生，您回来了。”老管家接过程度言的外套，敏锐地嗅到了浓重的酒气，但什么也没说。′精×??武t小?说?.网/o [§?无+?错~??内?容￡五年来，他己经习惯了主人这种状态。

“有您的包裹，今天下午从荷兰寄来的。”管家怕程度言随意丢到一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看起来像是正式函件。”

程度言正在解领带的手指顿了一下。

荷兰？

两年前有个商业伙伴说在阿姆斯特丹见过一个酷似乌云的亚洲女子，当时他立刻飞过去，在街头徘徊了两周却一无所获。回来后他大病一场，高烧中不断呼唤乌云的名字，吓得管家叫救护车。

“拿来吧。”

书房里，程度言用拆信刀划开包裹。包裹里是一封邀请函，来自“国际新声音乐基金会”，这是他半年前匿名资助的一个小众音乐组织。

“诚挚邀请程度言先生莅临千声音乐厅，参加本会成立二十周年纪念音乐会……”附的日期是一个月后。

程度言不自觉地想，若乌云在，她一定会很乐意去吧。

“先生，要去吗？”管家问道。自从夫人失踪后，先生几乎拒绝了所有社交活动，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去。”程度言回答得干脆利落。,?·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

管家有些意外但很快调整好：“需要安排行程吗？”

“不用，一切按基金会安排的就行。”

管家了然地点头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程度言独自站在书桌前，书房墙上挂着乌云的肖像画，那是他们结婚一周年时程度言请著名画家创作的。

画照的采取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风格。乌云身着蓝白相间的连衣裙，搭配纯色蝴蝶结发饰，手中拿着一本彩绘书。

背景成为她的衬托板，巨大的红色花朵为她增添姝色，身后是扑克牌士兵的插画。地上的小丑玩偶和簇簇的紫藤花营造出梦幻而浪漫的视觉效果。

程度言走到画像前，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永远不会有回应。

残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程度言踉跄了一下，扶住书桌才没有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咬着牙从抽屉里翻出止痛药，却在即将吞服的瞬间停住了。

疼痛让他清醒。疼痛让他记得。

疼痛是乌云留给他的最后礼物。

程度言将药片扔回抽屉，任由疼痛在腿部神经中肆虐。酒精与疼痛在体内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既折磨着他，又支撑着他。

晨曦渐渐染红绕云园的草坪，晨光中的世界像是被重新创造了一遍，充满无限可能。

*

整整一周，索菲为这首曲子倾注了日日夜夜。她改了删，删了改。琴房的灯常常亮到凌晨，楚昭半夜起来，总能看到索菲穿着睡衣在钢琴前冥思苦想的背影。女孩时而快速记下几个音符，时而又烦躁地把整页乐谱揉成一团。

“要不要休息一下？”第五天早晨，楚昭端着早餐走进琴房，发现索菲趴在钢琴上睡着了，头发凌乱地散在乐谱上。她轻轻摇醒女孩。

索菲揉着惺忪的睡眼，抓住楚昭的手：“老师！我明白了！”她顾不上吃早饭，拿出她改写的曲子，“这里不应该加甜，应该让苦涩先达到顶点，然后再转缓。”她的手指在空中不断地比划着，“破晓前的黑暗，只有黑到极致才能迎来光明！”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