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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程度言走向洒满阳光的山路，他脱掉外套系在腰间，继续跪拜。

路过的小女孩好奇地问妈妈他在做什么，那位母亲轻声说：“大概是在感谢老天爷吧。”

程度言鼻头一酸。没错，感谢老天爷，感谢所有让楚昭活下来的奇迹，感谢她遇见安娜和索菲，感谢她能继续弹钢琴，感谢她能幸福。

七千级，山风渐凉。程度言在一块突出的岩石边休息，从高处俯瞰山脚下的城市。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看不见任何灯火，眼中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而现在，阳光下的城市生机勃勃，远处的河流像一条银色的缎带。

最后一组台阶前，程度言停下来喘了口气。从这里能看到山顶寺庙的金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五年前，他爬到这时己经精疲力尽，是靠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才完成最后几步。

今天，他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一阶一阶跪上去，动作标准得像个虔诚的朝圣者。

山顶平台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经幡的哗啦声。程度言走到许愿树下，那里还挂着他系上的祈愿牌。红绸己经褪色，但墨迹依然清晰。

程度言伸手取下祈愿牌，换上一块新的。他工整地写下：“感恩成全，愿她一生顺遂”。

系好新的祈愿牌，程度言走到香炉前，点燃三炷香。青烟袅袅升起，他闭上眼，双手合十。

没有更多的祈求，只有满心的感恩。当他睁开眼时，发现住持不知何时己站在一旁。

“施主今日气色甚好。”住持微笑道。

程度言深深一揖：“多谢大师当年开示。”

这位住持告诉他：“生死有命，强求不得。但真心可感天动地。”

住持看了看他血迹斑斑的膝盖，又看了看树上新换的祈愿牌，了然地点点头：“施主己得解脱。”

程度言望向远方。从这里能看到整座城市，车水马龙，生机勃勃。楚昭就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平安喜乐地生活着。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暖。

下山时，程度言依旧选择了步行。膝盖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但他走得很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楚昭的极光疗法项目获得突破性进展。

程度言微笑着回复：“全力支持。”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渐暗的天空中最先出现的几颗星星。

活着真好。能够爱一个人，见证她的幸福和成功，真好。

山脚下，他的车静静等候。程度言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的常安山：

“愿你余生，常安。”

膝盖上的伤口会结痂，留下的疤痕将永远提醒他，有些痛值得承受。

车子驶向城市，驶向有限却珍贵的余生。程度言打开车窗，让夜风拂过脸庞。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的星辰，像不灭的希望。

乌云还活着，成为了楚昭；而他，程度言，也该真正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程度言摸出手机，删除了助理的联系方式，然后给乌家和程家分别发了一封邮件。

做完这些，他把手机关机，望向窗外。A国的夜空刚刚泛起第一颗星星，明亮而宁静，就像远方某个他永远不会打扰的女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