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执事,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刚刚张开,还未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嗡——!”那面薄薄的鼓皮,竟发出一阵如同风雷滚过的剧烈颤动,声音沉闷而刺耳,仿佛在愤怒地咆哮!真相,不言而喻。林昭昭脸上浮现一抹冰冷的笑容,她丢下鼓槌,上前一步,盯着那名瘫软在地的执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城头:“你不说,风也会说。”她猛地转身,指向城外远处那些尚未完全撤离、阵型散乱的敌军残部,朗声道:“看到他们了吗?他们等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反攻的军令!他们等的是城内燃起的大火,是你们这些内应点燃的信号!可现在——”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嘲讽与怜悯:“火道已冻,风向已逆!他们等的,是逃回北狄的命令!”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明远已飞身登上旁边一座幸存的箭塔。他没有带弓箭,而是迅速从怀中掏出三十六枚巴掌大的琉璃灯盏,以一种玄奥的方位,飞快地布置在塔顶的“星灯残阵”基座上。随着他将最后一枚灯盏嵌入,残阵被瞬间启动!三十六盏残灯发出幽幽的光芒,在晨曦中并不明亮,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组合,在天幕上投射出几个巨大而扭曲的北狄古老谚语字符。“父弃子,不归途。”这句古谚,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轰击在每一个敌军老兵的心底最深处。大祭司率他们南下三年,从未归家,军中早有流言,说他已被北狄皇室当作弃子抛弃。如今,这句灯语一出,仿佛印证了所有最可怕的猜测。“哇——”一名满脸风霜的北狄老兵再也支撑不住,丢下手中的长矛,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他的哭声仿佛点燃了引线,越来越多的士兵丢下武器,绝望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另一座箭楼上,一直沉默观战的伊莎贝拉看到这一幕,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断。她对身后的西戎神射手低声下令:“放箭,射天。”“咻——”三十六支拔去了箭镞的羽箭,在弓弦的剧烈颤音中破空而起,在清晨的阳光下划出三十六道优美的弧线,不带杀气,却带着一种异样的仪式感,宛如为亡魂送行的白色羽翼,缓缓落向远方。这一下,敌军阵中彻底炸开了锅。一名亲卫队长拔出弯刀,厉声嘶吼着要斩杀逃兵,却被身边数名同袍死死按在地上。“我们不为那个抛弃我们的皇帝去死!”一名士兵红着眼怒吼,“我们只为回家活下去!”混乱,在敌军阵中如瘟疫般蔓延。天阙城门前,林昭昭翻身下马,策马缓缓行至焦土中央,面对着开始溃散的敌军,她没有下令追击。她只是平静地将那面属于王铁柱的半面镖旗,深深地插入脚下的焦土之中。而后,她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朗声喊道:“你们的元帅,用一个谎言骗了你们三年!我们的一位老仆,用一条命拦住了焚城的大火!可今天,没人要你们的命!”她从怀中取出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东西——一只银色的、闪着金属光泽的秒表。她将秒表高高举过头顶,让晨光照亮那小小的表盘。“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记住这一刻!”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战场,“天武历,七月初九,辰时三刻九分(07:39)!风停,战止!”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按下了秒表的计时键。“滴”的一声轻响,在万籁俱寂的战场上,竟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震撼。仿佛是某种宣告,又仿佛是某种审判。千里之外,北境雪岭深处,一座通体由黑曜石筑成的宏伟大殿内,一名身披繁复金袍、面容苍老却不失威严的老者,正闭目端坐于王座之上。就在林昭昭按下秒表的那一刹那,他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浑浊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手中的一方玉玺,竟被他失控的力道,重重地砸向面前的紫金案台!“她……她竟然在给朕的战争计时?!”而在天阙城下,林昭昭在按下秒表后,仿佛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终年积雪的北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低语:“风停了?不……”“这才刚刚吹进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