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执黑子,在棋盘上轻轻一叩,“不过我若这样应呢?”
他落下一子,局势顿时逆转。
迎春轻呼一声,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又中了琮弟的圈套!”
她性子温吞,连懊恼都是轻声细语的。
贾琮失笑,正要说话,忽听窗外传来一阵琴声,清越如珠落玉盘,却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冷,似雪花飘落,悠远而孤寂。
迎春抿嘴一笑,抬头道:“林妹妹又在抚琴了,今日是《梅花三弄》,听这琴音,怕是心情不错。”
贾琮指尖的黑子顿了顿,目光微动。
这己是本月第七次,他在院中“偶遇”黛玉的琴声。
他低头看向棋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起身道:“二姐姐,这局算我输了。想起还有些公文未批,先告辞。”
迎春看着棋盘上明显占优的黑子,摇头轻笑,低声道:“琮弟这心思,怕是早飞到林妹妹那儿去了。”
她挥挥手,眼中满是揶揄,催促道:“去吧去吧,莫让林妹妹等急了。”
贾琮失笑,拱手告辞,步出院门。
廊下积雪未消,寒风刺骨,他却绕了个远路,特意从黛玉院外经过。
琴声愈发明晰,是一曲《梅花三弄》,高亢处如梅傲霜雪,低回处似暗香浮动,勾得人心神微动。
他在院外一株老梅树下驻足,负手而立,静静聆听。
寒风吹落几瓣红梅,沾在他的玄色披风上,衬得他身影愈发清俊。
琴音戛然而止,院门吱呀一声轻响,紫鹃捧着一个食盒走了出来,见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福身道。
“国公爷,姑娘说天寒,特意让奴婢送些热茶来。”
贾琮接过食盒,里面是一盏冒着热气的龙井,茶香清冽,旁侧还放着一碟松子糖,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甜香。
他指尖触及食盒底部,摸到一张叠成方胜的纸条,纸质柔软,隐约透着梅花的清香。
他挑眉,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入袖中,笑道:“替我谢过你家姑娘。”
紫鹃掩嘴一笑,低声道:“国公爷,姑娘还说,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您可得快些。”
她福了福身,转身回院,裙角带起一缕雪花,消失在竹影间。
贾琮低头看向食盒,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他转身离开,步履轻快,袖中的纸条似带着一丝暖意,烫得他心头微动。
未至申时,贾琮来到梨香院探望薛姨妈,却正巧遇上宝琴在煮茶。
院内炉火正旺,茶香袅袅,宝琴一身鹅黄罗裙,眉眼弯弯,笑盈盈道。
“琮哥哥来得正好,刚得了些武夷山的大红袍,你尝尝!”
她手法娴熟,茶汤在白瓷盏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香气扑鼻。
薛姨妈不在屋内,宝钗坐在窗下绣花,手中的针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听到宝琴的话,她抬头,与贾琮的目光轻轻一触,随即移开,低头继续绣花,神色淡然,似未被打扰。
贾琮接过茶盏,啜了一口,赞道:“琴妹妹手艺越发好了,这大红袍汤色清亮,滋味醇厚,堪称一绝。”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梅家的婚事如何了?可有定论?”
宝琴笑容一滞,手中的茶具微微一顿,低头摆弄炭炉,声音低了几分:“还……还没定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宝钗忽地开口,声音平静如水:“梅家前日来信,说公子要专心备考春闱,婚事且放一放。”
她手中的针线未停,语气淡然,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似对梅家的态度有所不满。
贾琮眸色一沉,手中茶盏微微一紧。
这己是梅家第三次推脱婚事,前些日子他被封国公时,这梅家又和宝琴联系上了。
如今看他暂时失势,火器工坊被兵部接管,朝中风波未平,竟然又有意悔婚。
他轻啜一口茶,淡淡道:“无妨,春闱后再说也好。”
他的语气平静,袖中的手却攥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宝琴却展颜一笑:“我倒觉得挺好。嫁人有什么趣儿?不如跟着琮哥哥学做生意。”
她说着凑近贾琮,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琮哥哥,我新得了批西域服饰,丝绸轻薄,绣工精美,你说放在会所卖如何?定能大赚一笔!”
她的吐息如兰,带着淡淡的茶香。
贾琮不由失笑,正要回答,忽见宝钗起身。
“我去看看妈。”她声音有些冷,径自出了门。
宝琴吐了吐舌头,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