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场的鸡叫了头遍。^k_a!n¨s\h?u\z¢h¨u-s/h.o,u~.*c′o^m?
窗户上刚透出点灰蒙蒙的亮光。
撒大斌在热炕上醒来,虽然筋骨还有些酸,但精神头十足。
外屋地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是陈老汉的儿媳妇在张罗早饭。
不一会儿,大儿媳妇掀开厚重的棉门帘,一股白色的哈气涌了进来。
她探头招呼:
“大斌兄弟,起来吃饭了!”
早饭摆在炕桌上。炕桌擦得发亮,但边角都磨圆了。
桌上是一盆苞米面糊涂粥,几张烙得焦黄的大饼子,还有一小碟肉丝炒黄瓜咸菜。
炕桌上,所有人的碗里都是苞米面糊涂粥。
但撒大斌面前那碗,熬得又稠又匀,上面还专门撒了一层亮晶晶的白糖。
而陈老爷子、大儿子和两个半大小子的粗瓷大碗里,粥汤却稀得能照出人影,碗底沉着几粒化不开的疙瘩,只滴了几滴酱油,漾开几个黑褐色的圈。
那碟肉丝咸菜,更是成了桌上最扎眼的“硬菜”。
肉丝切得比火柴棍还细,统共也没几根,油汪汪地点缀在咸菜条里。
两个半大小子的眼珠子像是被黏住了,死死盯着那碟咸菜,喉咙眼儿里“咕咚咕咚”首咽唾沫。
“爷,大舅,都动筷子啊,别瞅着了!”
撒大斌拿起筷子招呼。
陈老爷子“啪”地一声用筷子头虚敲了一下大孙子的脑门,压着嗓子呵斥:
“口水都要掉碗里了!”
接着才转头对撒大斌堆起笑:
“大斌啊,快吃快吃!这点肉丝是年根儿攒下的,就这些了,你多吃点,补补力气!昨儿个钻山可累够呛吧?”
说着,就用筷子尖儿小心翼翼地把碟子里那几根珍贵的肉丝往撒大斌碗里拨拉。\秒/璋?結¨晓?说¢网? ·吾_错?内+容¨
看着眼前这碗加了糖的粥和那碟金贵的咸菜,撒大斌心里明镜似的,这是老陈家能拿出的最高规格的待客饭了。
他没推辞,夹起一根肉丝,又拨了点黄瓜咸菜到自己饼子上,对其他人说:
“都尝尝味儿!这么点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大斌你快吃你的!”
陈老爷子连连摆手,把咸菜碟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挡住孙子们的视线:
“俺们这肚子,喝碗糊涂粥就顶饱了,经不住油腥!”
“就是就是,”大儿子也赶紧附和,筷子只夹了一根咸菜条,“你吃你的,甭管俺们。”
小孙子忍不住小声嘟囔:
“爷,俺就想闻闻肉味儿…”
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一个眼刀子瞪了回去,立马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了。
撒大斌不再让,默默吃完了自己那份。
这顿饭,让他把老陈家这份光景和人情,看得更透亮了。
撂下碗筷,撒大斌起身告辞。
陈老爷子和大儿子早就穿戴整齐等着了,破旧的棉袄敞着怀,显然是准备要出大力。*9-5+x\i\a`o,s-h-u\o·.¢c-o\m~
两个孙子也兴奋地跟在后头。
撒大斌裹紧棉袄,推门出去,一股能钻进骨头缝的寒气扑面而来。
一行人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昨天埋鹿的山坡走去。
路上,陈老爷子和大儿子忍不住打听撒大斌打鹿的经过。
撒大斌挑着能说的讲了几句,引得两人啧啧称奇,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两个半大小子更是听得两眼放光,跑前跑后,学着拉弓的样子。
走了约莫半个多钟头,来到了那片背靠灌木丛的雪窝子。
撒大斌指着那堆覆盖着枯枝的雪堆:
“爷,大舅,就这疙瘩!”
陈老爷子和大儿子二话不说,把棉手套往雪地上一甩,撸起袖子就跪在雪窝子边上,双手跟铁耙子似的猛刨起来。
两个半大小子也学着样,跪在旁边,小手冻得通红也顾不上,使劲扒拉着积雪。
厚厚的积雪被迅速刨开,冻得硬邦邦的泥土和枯枝被掀到一边。
很快,一头体型硕大的梅花鹿就露了出来!
虽然埋在雪下冻了一夜,但那身带着白色斑点的棕黄皮毛,在清晨微光下依旧显得油亮。
鹿身僵硬如铁,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我的老天爷!真大个儿!”
陈老爷子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小心地拂去鹿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