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贤的语气放缓,却带着更重的分量和赤裸裸的利诱:
“老刘,这个案子性质极其恶劣,影响特别巨大,上级肯定会重点关注!”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仿佛亲耳听见般的强调:
“举报人提到,赃款数额巨大,光现金很可能就不止一两千!人赃并获,这就是你的大功一件!我给你交个底,马书记那边,我对你刘长贵的工作能力和执行力,一首是高度认可的!只要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人赃俱获,证据确凿,办成铁案,我定当亲自在镇党委会、在马书记面前,为你请功!‘打击非法经济、保护干部教师’的模范典型,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最后,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强调:
“记住!严格执法!人赃俱获!程序合规!汇报及时!红星桥头,三点半前部署到位!务必,把铁案,给我办结实了!”
“……是!郑镇长!”
电话那头刘长贵的声音明显被巨大的案情和明确的升迁承诺刺激得激动起来,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变得高亢而充满干劲:
“请镇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我马上联系派出所,立刻组织精干力量,赶赴红星桥头设卡!绝不让一条漏网之鱼,一个赃款铜板逃脱!铁案,就交给我刘长贵了!”
郑知贤微微颌首,仿佛对方能看到似的:
“好!我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随时向我汇报进展!”
放下电话,郑知贤身子缓缓向后靠进椅背,脸上浮起一丝混合着残忍快意和虚伪“痛心”的复杂表情,盯着儿女:
“听见了?公事公办,依法处理。,精¢武/暁`税¢网, *冕?费\阅.毒*·9*5·t`x?t...c\o!m*等从他包里翻出那些赃款赃物,再结合他殴打你们的铁证,宋大川想捂也捂不住!”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撒大斌这个‘迷途青年’,是该好好接受一下‘教育’了。让他明白,有些话,说了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路,走错了是要摔跟头的。”
郑卫东脸上终于炸开狰狞又解恨的狂笑:
“爸!高!实在是高!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大憨这回还怎么蹦跶!”
……
丹江市。
吉普车七拐八绕,钻进地鸣区一条钻天杨遮严实的背街,停在一栋三层的苏式红砖楼前。
楼是老毛子那会儿盖的样式,方方正正像个大盒子,墙皮不少地方鼓了包、裂了缝,爬山虎枯藤耷拉着。一看就是区里的老干部楼,住了好几家。
宋大川拔了车钥匙,推门下车,鞋底在土路上碾了碾。
他抬手指了指楼侧:
“嚯,这老毛子的底子,楼梯还戳在外头呢!”
撒大斌抬头看了一眼:
“三楼,把头那家挂蓝布帘的。”
肩膀一耸,背上包,跟着宋大川走过去。?x¨x*i.a,n?g*s+h¢u`..c+o?m\
楼侧面,一道水泥砌的盘旋大楼梯,露在外头,灰扑扑的,铁扶手冰手。
宋大川打头,鞋底砸在水泥台阶上,声音在空筒子里撞出回响。
楼梯拐弯的平台角上,歪着几个瘪塌塌的破麻袋,散落着几个干巴起皱的蔫苹果核;旁边挤着个蒙了厚灰的“牡丹”牌电视机的空纸壳箱,还有个散了架的空竹筐子。
空气里混着灰尘味、铁锈味,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烂果子味儿。
爬到三楼平台,对着好几家住户门。
左边那户刷着墨绿色油漆的门虚掩着,听到脚步声,“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道缝。
赵青岚探出半张脸,看到是撒大斌,脸上立刻堆起热络得近乎夸张的笑:
“哎呀呀!撒兄弟!宋科长!快请进快请进!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她一头齐耳短发,身上套着件洗得发白的列宁装,腰里扎着围裙,人显得精明干练,却又刻意透出几分居家的随和。
“赵厂长,打扰了。”撒大斌点头致意。
屋子三室一厅,收拾得挺板正。
地面是暗红色油漆实木地板,擦得锃亮。靠墙立着一溜深绿色人造革面的弹簧沙发,看着厚实挺括。
沙发扶手上规规矩矩地铺着米白色带镂空花纹的棉线钩织垫。
正对着门是一个漆成枣红色、带铜拉手的高大五斗橱,上面放着一台罩着大红平绒布罩子的十二寸《牡丹》牌黑白电视机。
靠窗摆着一张刷着浅黄色亮漆的折叠式圆桌,上面铺着印有鲜亮红双喜字的新塑料桌布。
桌腿旁整齐地放着西把刷着同色漆、藤条紧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