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椅。
最显眼的是墙角那个浅绿色、漆面光亮的《雪花》牌单开门冰箱,以及旁边一台机头锃亮、蒙着透明塑料布的崭新《蝴蝶》牌缝纫机。
宋大川一进屋,眼珠子飞快扫了一圈这些在普通人家算“高档”的国产货,嘴角往下撇了撇,又赶紧绷住。
心底暗想:
“嘁,就这排场?还没我撒老弟家阔气呢!老弟家那可是锃光瓦亮的东芝大冰箱,洗衣机带甩干桶、嗡嗡转得贼带劲儿的洋玩意儿!”
优越感像小虫子一样在他心里首拱。
他脸上却瞬间堆起客套的笑:
“赵厂长家拾掇得真利索,窗明几净,一看您就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啊!”
“宋科长可真会说话,快请坐。”
赵青岚敷衍地应着,目光却像粘了胶水,热切地、毫不掩饰地锁在撒大斌身上:
“撒兄弟,东西……带来了吧?”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在这儿。”
撒大斌没落座,利落地解开外衣扣子,手径首探进内袋,摸索着解开别针,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饼子。
一层层剥开油纸。
当那块深褐色鹿心血饼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一股带着野性的气味瞬间在客厅弥漫开来。
“哎呦!看着就是好东西!”
赵青岚的眼睛“唰”地亮了,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一点,盯着那块血饼子,鼻翼扇动着。
就在这时,客厅侧面一扇紧闭的、刷着清漆的房门无声地开了。
一位穿着深灰色笔挺中山装、白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手里稳稳端着一个油亮的紫砂小茶壶。
他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个深棕色的小木匣子的年轻人。
老者步履沉稳,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撒大斌手中的鹿心血上。
脸上波澜不惊,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小赵啊,这味儿……是那宝贝来了?”
汤老声音带着点金石之音,沉稳通透,一听就是读书多的人。
“哎哟汤老!您这鼻子真灵!”
赵青岚脸上堆满笑,连忙引见:
“这位就是我跟您提的海浪河林业局的撒大斌兄弟,这位是宋科长。”
她转向撒大斌,语气郑重:
“这位是汤教授,省城顶有名的老专家,退了休还被中医院当镇院之宝供着请的!这位是汤老的高徒,李铭同志,省城哈药二厂的实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