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嫩叶子全留着。
手指翻飞,小半天的功夫,柳条筐底就铺了厚厚一层嫩黄的花骨朵。
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快晌午头了,日头毒了起来,晒得人脖颈子发烫,俩人拎着筐往山下走。
“回去摊开晾上,晌午头毒日头一晒就蔫吧了,夜里记着收屋里,别返潮。”撒大斌边走边交代。
“嗯,知道,”赵红梅应着:
“晾干了,今晚儿用它炸碗鸡蛋酱卷大饼……”
“饼”字儿还在嘴边打转——
前面几步远的一丛榛柴棵子“哗啦”一声炸响!
两只灰不溜秋、拖着细长尾巴的玩意儿,“扑棱棱”紧贴着地皮就窜了出来!翅膀扇得又急又快,带起一阵风!
“野鸡!”
赵红梅几乎是下意识脱口喊出来,肩膀一抖,猎枪“咔哒”一声就顶上肩窝!
“是飞龙!”撒大斌眼神毒,一扫那短尾巴细脖儿贴地飞的架势和灰毛色就认准了。
几乎是与红梅端枪的同一时间,他“咣当”一声甩下筐子,反手摘下复合弩,左臂平端,右臂猛地向下一拉滑轮组!
“咯嘣——!”弓弦瞬间绷成一道满月!箭槽里三棱弩箭的寒光,死死咬住了稍后那只更肥实的!
“砰——!”
红梅的猎枪响了!
霰弹像一把烧红的铁砂扇子,劈头盖脸罩向跑在前面那只小点的。
“嘣——!”
弩弦的炸响追着枪声!
弩箭离弦,带着尖啸,像条索命的毒蛇,首扑那只更肥壮的飞龙后心!
“噗”的一声闷响,弩箭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它的后背。
那飞龙连声都没吭,整个身体就被箭上那股巨大的蛮力带着,不受控制地往前猛冲,下一瞬——
“嘭!!”
它被死死地钉在了前方那棵碗口粗的白桦树上!
强大的动能将它肥硕的身躯瞬间撕裂。
头连着半拉脖子和翅膀挂在箭杆上,另外半截带着肠子肚子,不知被崩飞到哪个草棵子里!
而那支三棱箭,在穿透了飞龙之后,箭头竟整个都没入了白桦树干。
只剩下箭羽,在树干上“嗡嗡”地疯了似的颤抖,甩出一串串血珠。
血从树上钉着的那半截尸首上汩汩往下淌,顺着雪白的树皮流出—道道红印子。
浓烈的火药味混着一股热烘烘的血腥气,猛地在这小片林子里炸开。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虫鸣鸟叫,瞬间哑了火。
静,死静。
静得只剩下箭尾嗡嗡的余颤和血点子砸烂叶的吧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