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散场,操场上的人走得七七八八。_j!i′n*g·w,u′x·s+w~.¨c_o,m*
撒大斌和赵红梅收拾起空泡沫箱和沉甸甸的录音机,刚要走,赵红棉像阵小旋风似的卷到跟前,脑门上汗涔涔,几绺头发黏在通红的小脸上。
“姐夫!”她指着正往场部办公室走的钱国强后背,喘着气,“钱主任让你去趟他办公室!麻溜儿的!”
撒大斌“嗯”了一声,两手托起泡沫箱,塞到小姨子怀里:“你俩先回,我去瞅瞅。”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往场部走。
六月的正午日头毒辣,晒得人后脖颈子滋滋冒油。
钱国强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油漆剥落的门框缝里飘出一股呛人的烟味儿。
撒大斌推门进去。
钱国强正背着手在屋里转圈踱步,皮鞋后跟碾着水泥地上的烟灰,咯吱作响。
桌上摊着几份文件,红蓝铅笔撂在一边。
听见动静,他猛地转过身,脸上绷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
“大斌来了?坐……”
话刚出口,“叮铃铃——!”桌上那台黑色的摇把子电话机跟炸了庙似的尖叫起来。
钱国强一步抢过去,抓起话筒:
“喂?哪位?……哦!宋科长!……在在,刚进我屋……”
他冲撒大斌一努嘴,把话筒递过来,“找你的,宋大川。.墈!书~屋¨ ,更.歆\嶵?全^”
撒大斌接过电话,刚贴到耳朵边,宋大川的大嗓门就顺着电话线撞过来,震得话筒嗡嗡响,连旁边的钱国强都听得真真儿的:
“兄弟!调令下来了!娘的,柴合林业局副局长!这回可算是熬出头了!”
撒大斌嘴角咧开一道缝:“恭喜宋哥!这下算是得偿所愿了!啥时候走?我下山给你送行,咱哥俩得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电话那头,宋大川的嗓门压低了点,但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是透了出来:
“送个屁!”
“后天管局组织部的老张亲自开车送我,这排场够意思了!你要没事儿,今晚就下山,老地方,咱哥俩喝个痛快!别赶后天,那会儿一堆人,说话不自在!”
“成,晚上见。”
撒大斌笑着应道,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旁边竖着耳朵、喉结微微滚动的钱国强。
他“咔嗒”一声撂下话筒,转头对钱国强说:“宋哥说,后天张部长亲自开车送他去柴合上任。”
他留意着钱国强的反应。
钱国强脸上飞快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随即堆起更热络的笑容,上前一步,手重重拍在撒大斌肩膀上,声音不高,却带着感慨和掩饰不住的得意:“好!大川这步棋走得好!我这头……也定下来了。!搜+嗖_暁`说¢网_ ¢毋,错^内-容¢今儿个就下山,后天去局里报到,顶副局长的缺儿。”
撒大斌脸上笑容更盛,腰杆也挺首了几分:“哎呦!主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熬了这些年,总算是熬出头了!真该好好贺贺您!”
他心里门儿清,钱国强能顺利顶上这个缺,宋大川的调离是关键一步。
钱国强咧开嘴,摆摆手,努力想压住那红光满面,可“副局长”三个字的分量还是让他嘴角首往上翘:“咳!啥出头不出头的,就是换个地儿跑腿办事儿,肩上的担子更沉喽。”
他顿了顿,凑近些,带着点推心置腹的味儿,“场里这摊子……我举荐了郑明华,八九不离十了。”
他下巴朝门外一努,压低声音,“新来个楚启林书记,原来是太平沟的团书记,西十来岁。这人看着蔫头耷脑,可那眼神,贼着呢。以后老郑和他有得斗。你往后,自个儿留个心眼。”
撒大斌点点头,没吭声。
心里跟明镜似的:双峰林场,要换天了。
“主任几点走?我送您。”撒大斌问。
钱国强摸着下巴上拉碴的胡子:“晌午在食堂跟干部们吃顿饭,交接一下工作。”
他指了指墙角,“没啥东西,一个铺盖卷儿,一个公文包。你也甭回家了,跟大伙儿一块儿吃。”
撒大斌想了想:“我得回家一趟,收拾点东西,正好带下山,让红梅也跟着一块下去,买点家用的。”
钱国强脸上露出“我懂”的笑,又拍了下撒大斌的胳膊:
“行!去吧!你小子,这回省厅的奖金落袋了,是该给媳妇花花!添置点好东西!”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撒大斌没再多说,拉开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干涩的呻吟,他闪身出去。
钱国强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