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撒大斌,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种饿狼看见肥肉般的、赤裸裸的贪婪!
有人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发出“咕咚”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屋里格外刺耳。
撒大斌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憨厚表情,仿佛存的不是八千块,而是八毛钱。
他点点头,拿起存款凭条。
手指头捏着柜台上的蘸水钢笔,笔尖在墨水瓶里点了点。
熟练地在“存款人”栏填上“撒大斌”。
在金额栏大写处,工工整整写上“捌仟圆整”。
小写处写上“8000.00”。
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那枚还带着新鲜木头清香的私章。
在印泥盒里仔细蘸了蘸红印油,对着凭条上“存款人签章”的位置,手腕稳稳地往下一按。
“嗒!”
一声清脆的轻响,一个鲜红清晰的印章盖了下去。
女营业员接过凭条和存折,对照着,手指头还有点抖。
在存折上填好户名、账号、存入金额。
然后拿起储蓄所那枚沉甸甸的、刻着“丹江市支行海浪河储蓄所”的公章。
在存折第一页“存入”栏旁边,用力盖下“存讫”章和日期章。
接着,她又拿起一个专门盖大写金额的章,蘸了印泥。
在金额栏旁边,稳稳盖下那个醒目的“捌仟圆整”红字。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淌。
“好…好了,同志。”
女营业员双手捧着那本崭新的、深蓝色硬塑料封皮的活期存折,隔着冰冷的铁栏杆递给撒大斌,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撒大斌接过来,翻开看了看。
户名清晰,“存讫”章鲜红,大写金额醒目。
他手指捏了捏存折硬硬的塑料封皮。
转手平静地递给了旁边一首屏着呼吸、手指头紧紧攥着衣角、脸色都有些发白的赵红梅。
赵红梅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接过。
像捧着个刚从炉膛里扒拉出来的、滚烫的烙铁。
“当家的……就……就这小本本?”
她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盯着存折。
“万一……万一丢了咋整?”
“万一取钱时候他们不认账咋整?”
“万一……万一这储蓄所黄铺子了,卷钱跑了咋整?”
撒大斌听了,乐了,露出一口白牙:
“怕丢了?那你干脆搁山下租个房子住着得了,天天来储蓄所门口蹲着,眼珠子就粘这门上,瞅着它?一个月取个一百块,看看它黄不黄铺子!”
红梅一愣,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又气又羞,嗔怪地捶了他胳膊一下:
“去你的!”
但手上却把存折攥得更紧了,小心地塞进了自己棉袄最里层的贴身衣兜里。
还用手指在外面使劲按了按,确认藏得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