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时。
撒大斌才慢悠悠侧过脸,眼皮一撩,看着他:
“哥们儿,听你这话,坐火车挺在行?铁路上认识人不少吧?”
花衬衫放下缸子,用手背蹭了下嘴,脸上得意:
“那还用说!常跑外,没几个站上、车上的熟人还行?”
他用力拍自己座位:
“这靠窗座,开车前,哥们儿专门找人挑的!一般人?抢不着!”
撒大斌笑了,身子往前凑了凑:
“那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给哥们儿办两张卧铺票?硬卧就行。我媳妇儿身子骨弱,你看,这硬座十来个钟头像坐牢,实在扛不住。”
小伙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了,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他张了张嘴,脸憋得通红,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卧…卧铺?我上车前就让朋友去问了,人家说早就预定光了!”
他似乎觉得面子挂不住,又找补了一句:
“这东西,得提前几天托人预定,当天的卧铺根本买不到的!我就是因为出差办急事,才不得不挤在硬座车厢里。”
“忍着吧哥们。”
他偷眼瞧了下红梅,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要不…这样!”
他弯腰,从座位底下拽出个人造革黑皮包,拉开拉链,里面是卷得皱巴巴的塑料布:
“哥们,我把这塑料布借你,你媳妇晚上要睡觉,就把这布往地上一铺,钻到长椅子底下,跟卧铺也差不离!”
撒大斌咧了下嘴角:
“谢了,用不着。”
他没再瞅花衬衫一眼,转头拍了拍红梅的手背:
“媳妇,看好东西,我去趟餐车。”
说完,他抱着帆布包站起身,侧着肩膀,用胳膊肘顶开挡路的人。
硬是挤开一条缝,径首朝着餐车的方向挤了过去。
餐车里人不多,但比硬座车厢还热闹。
几张桌子边根本没几个正经吃饭的,全围着一个戴大盖帽、胳膊底下夹着票夹子的列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