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子都是新的吧?真滑溜……”
“嗨,啥新不新的,给客人住的,还能用旧的?”
杨奶奶摆摆手,笑容爽朗,“快歇着吧,累了一天了。家里有卫生间,就在堂屋角上那个小门里,晚上方便。”
等杨奶奶轻轻带上门出去,红梅呲溜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撒大斌也跟着瞅了一眼,那白瓷马桶亮得晃眼,墙上还镶着光溜溜的瓷砖。
俩人回屋。
红梅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身子陷进柔软的褥子里,她压着嗓子,声音里像做梦:
“当家的,你瞅见了没?人家家里,竟然有茅房!那坑是白瓷的,擦得锃亮!一点味儿都没有!”
她咂咂嘴,那股对比的酸味儿浓得化不开:
“再想想咱家院里那茅楼……夏天苍蝇嗡嗡的,臭味熏鼻子,冬天上趟茅房,屁股冻得跟刀割一样!”
撒大斌没接话,挨着她坐下,眼睛首勾勾盯着雪白的墙壁,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红梅还在絮叨:
“人家管厕所叫卫生间……比咱吃饭那灶台边儿还干净亮堂……”
“嗯。”撒大斌猛地扭过头,在昏黄台灯的光晕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一把抓住红梅的手腕,攥得紧紧的:
“这钱不存了!”
他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等回去,咱就在沟里,盖它个带屋里毛楼的大砖房!”
红梅被他攥得一愣,眼睛瞪圆了:
“啥?不攒了?不是说好钱攒着准备到山下再买房吗?”
撒大斌另一只手“啪”地拍在床边那个鼓囊囊的帆布包上,眼神灼热得像两团火:
“钱多了,想法当然就野了!”
“我想好了,沟里咱盖个带茅房的,山下,咱也盘下个大新家!”
他心想,即便以后在山下承包山林搞种植养殖,或者弄个狩猎场,可双峰的老窝和工作也绝不能丢。
别人看不明白,他撒大斌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再过三西十年,双峰成了雪乡,那犄角旮旯的破房子,能顶林业局十套砖房!
到时候甭管是开民宿,还是自个儿开饭店,那都是哗哗赚南方小土豆钞票的金窝窝!
一碗方便面卖十块,一根糖葫芦卖十块,马迭尔冰棍卖十块……大火炕睡一宿,一个人头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