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座,把提包撂在副驾上。~卡,卡^暁\税~王~ ¢埂/欣·蕞*全~
隔着落满灰尘的车窗,还能看见杨树森站在路边,用力地挥着手。
撒大斌猛地往后一靠,紧绷的后背“咚”一声砸在椅背上,憋了半天的浊气长长吐出来,脸上这才咧开个实打实的笑。
一万块!到手了!
拧钥匙打火,吉普车窜出街角,把丹江火车站恢复了喧闹的广场和杨树森的身影彻底甩在身后。
车轮卷起一路黄烟,朝着海浪河林业局猛蹽。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忍不住伸到副驾,重重地按了按那个提包,感受到里面一沓沓钞票的硬实感,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压不住。
车窗外的景象在飞速倒退。
城里方方正正的楼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苞米地。
日头西斜,风里开始带着熟悉的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看到下坡红星大桥时,撒大斌才感觉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一脚油门踩得更深了。
手表指针刚过五点。撒大斌方向盘一打,朝菜市场奔去。
嘎吱停在储蓄所门口。
门里,胖乎乎的王所长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地锁着最下面那个大抽屉,嘴里还嘟囔着:
“……唉,这月指标又够呛……”
“王所长!等等!”撒大斌夹着提包一步跨进去。¨捖\本′鰰,戦/ \追*罪_芯_蟑^洁?
王所长吓了一跳,钥匙差点掉地上,猛地回头。一看是撒大斌,胖脸上瞬间挤出个笑容,可那笑比哭还难看,呲着牙首抽凉气:
“哎哟!撒同志!您……您这是又来取钱?哎呀,您早说一声啊!这点现金刚……刚都盘库锁上了……”
他手忙脚乱又要掏钥匙,额头急出冷汗,活像被讨债的堵了门。
撒大斌没废话,把提包“咚”一声墩在柜台面上:
“不取,存钱。”
“存……存钱?!”王所长一愣,小眼睛唰地就粘在了那个鼓鼓囊囊的提包上,仿佛看到了救星。
脸上的愁苦瞬间炸开,变成狂喜,嗓门陡然拔高了八度,震得屋顶的灰都往下掉:
“存钱?!哎哟我的好同志!您可真是及时雨啊!救命菩萨啊!”
他激动得原地转了个圈,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快!小刘!别愣着!开保险柜拿章子!老张!老张!别走!回来搭把手!”
整个小小的储蓄所立刻像炸了锅。¨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
小刘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地上,也顾不上去捡,手忙脚乱去开墙角那个笨重的绿色铁皮保险柜。
老张刚挎上帆布包要走,一听召唤,赶紧又折回来。
撒大斌拉开拉链,一沓沓崭新挺括的“大团结”露了出来,码得整整齐齐。
王所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嘴巴张着,好半天没合拢。
小刘也看傻了,手悬在半空。
“撒……撒同志……”王所长指着提包,手指头跟得了鸡爪疯似的哆嗦个不停,“这……这是多少?”
“存九千八。”
撒大斌说着,手伸进提包深处,唰唰两下,利落地抽出两捆同样崭新的“大团结”,看也没看就塞进裤兜,“留二百,家里开销用。”
他把提包往柜台里一推:
“点吧。”
“哎!哎!点!这就点!”王所长像被针扎了,猛地蹦起来,脸激动得通红。
一把抓过钞票,双手捏着厚厚一摞,塞进那台老掉牙的手摇点钞机的进钞口。
“哗啦啦啦——咔哒咔哒咔哒——”
他摇动把手的胳膊抡得飞快,点钞机发出刺耳的、刮铁皮似的噪音,钞票哗啦啦地快速从另一边吐出来,堆得老高。
小刘和老张几乎是扑在柜台上,西只手飞快地抹平、码齐、重新扎捆、记录。
汗珠子顺着他们的鬓角往下淌,滴在钞票上,又被飞快地抹去。
柜台上堆起的“钱山”一点点矮了下去。
窗外的天光己经彻底暗了下来,屋里的白炽灯泡亮起,吸引着几只飞蛾扑腾。点钞机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张票子。
王所长和另外两人核对了三遍数字。
将存折摆平,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在金额栏里写上:
“存入玖仟捌佰元整”,然后盖上储蓄所那枚鲜红的公章。
双手捧着存折本,王所长隔着柜台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