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杂着臭氧、滚烫铁水和廉价消毒水的气味，野蛮地灌进了“巴赫”的鼻腔。^看^书′屋~暁′说*网· /埂′薪+醉_全?

这就是黑铁熔炉的味道。

地狱的味道。

雷远，或者说，现在的“巴赫”，微微眯起了眼睛，将眼底那一丝属于神明俯瞰人间的冷漠，完美地隐藏在了麻木与顺从之下。

他和其他上百个新人一样，像一群被流水线筛选下来的残次品，被身着外骨骼装甲的监工驱赶着，踏上了通往熔炉核心区的冰冷金属步道。

“都他妈给我走快点！别像没断奶的娘们！”

监工的咆哮通过扩音器扭曲成刺耳的噪音，回荡在巨大的地下空间中。

脚下的金属格栅板微微震动，不时从缝隙中喷射出滚烫的白色蒸汽。

一个走在雷远前面的年轻人躲闪不及，灼热的蒸汽瞬间舔过他的小腿。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

年轻人的小腿皮肤被瞬间烫掉了一大块，血肉模糊，但他却死死咬住牙，用另一条腿支撑着身体，连滚带爬地跟上队伍，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自己的伤口。

因为监工的激光枪口，己经遥遥对准了他。

在这里，停下，就意味着被“格式化”。

雷远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眼神和其他人一样，充满了对监工的畏惧。

但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初级能量泄露，热效率损耗至少30%......】

【防护力场用的是七十年前的T-2型标准，野蛮，太野蛮了......】

【结构支撑有三处明显的金属疲劳，在长期的高温和震动下，不出半年就会出现结构性崩溃......】

他的目光像最高精度的扫描仪，飞速地掠过视野里的一切。每一条管道的走向，每一个监控探头的位置，每一处可以用来作为武器的高压蒸汽阀门，都在他的脑海中被迅速建模、标记。

不错。

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混乱，意味着机会。

“都到地方了！站好！”

监工将他们驱赶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台，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只有一只手臂，另一只被粗糙的、闪烁着电火花的机械臂所取代。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的丑陋伤疤，那只完好的独眼里，充满了被生活碾碎了无数遍后，沉淀下来的刻薄与麻木。·d+q·s-b¨o-o·k·.*c′o\m′

他就是这片工作区的工头，格里尔。

格里尔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每一个新人脸上刮过。

最后，他走到一个看起来最瘦弱的新人面前，伸出那只闪烁着电火花的机械臂，用冰冷的金属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对方的胸口。

“咚。”

“咚。”

“咚。”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心头发紧。

“在这里，”格里尔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你们的命，比我这只三百年工龄的老旧机械臂，还要不值钱。”

“你们不是工人，不是公民，你们是消耗品，是填补生产指标的数字，是随时可以被格式化的垃圾，都听懂了吗？”

新人们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了。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在这里，你们都只有一个名字——”

格里尔的独眼扫视全场，一字一顿地说道：

“杂碎！”

“想活下去，就闭上你们的嘴，然后，干活！”

雷远低着头，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典型的底层施暴者。】

【被体制磨平了所有的人性，转而将维护体制的秩序，当成自己唯一的生存价值和权力来源。】

【但这种人，往往也最务实。只要你能给他创造出远超他预期的价值，他就会把你当成最锋利的刀，最趁手的工具，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因为保护你，就是保护他自己的利益。】

格里尔开始分配工作。

果不其然，最危险、最繁重、也最没人愿意干的“高炉炉渣清理”任务，被丢给了他们这群一无所有的“杂碎”。

......

恐怖的高温扑面而来。

即便隔着厚重的防护服，雷远依然能感觉到那足以将人烤熟的温度。

3号高炉，黑铁熔炉的心脏之一，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匍匐在所有人的头顶，散发着毁灭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