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东是坐局里那辆破吉普车去黄泥岗的。/咸·鱼¨看¢书^旺` *嶵!鑫^章_洁?更^新^筷*
开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司机,叫老张。他一路上没跟林卫东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用看倒霉蛋的眼神瞟他一眼。
黄泥岗水文站,比林卫东记忆里还要破败。
那只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两间小红砖房,孤零零地立着,周围全是荒草和坟包。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跟鬼哭似的。
老张把他送到地方,连车都没下,首接一脚油门就逃也似的跑了。那样子,好像生怕在这儿多待一秒就会沾上什么晦气。
水文站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干瘦干瘦的老头,叫孙大爷,是这里唯一的看守员。
孙大爷耳朵有点背,人倒是挺好。看林卫东来了,他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颤颤巍巍地帮他把行李搬进屋,指了指那张积满灰尘的木板床,就算完成了交接。
林卫东也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这份清静,这份与世隔绝。
他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一下,吃了点自己带来的干粮,然后就一首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夜,很快就来了。
晚上八点多,第一滴雨砸在了窗户的玻璃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雨点开始变得密集。
先是淅淅沥沥,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撒豆子。
很快,就变成了“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疯了似的,狠狠砸在屋顶的石棉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吵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撕裂了漆黑的夜空,将整个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在头顶轰然响起,整个大地似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暴雨,来了!
孙大爷被雷声惊醒,披着衣服走出来,看着窗外那如同天河倒灌一般的暴雨,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担忧。′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
“这雨……下得太大了,怕是要出事啊……”他喃喃自语道。
林卫东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穿透了重重的雨幕,望向了红星水库的方向。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
来吧!来得再大一点!把那些肮脏的、被掩盖住的秘密,全都给我冲刷出来!
……
与此同时,清河县防汛指挥部里灯火通明。
这里是设在县政府大楼三层的一个大会议室,墙上挂着巨大的地图和水位监测图,十几部电话机正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满了的弓弦。
新上任的副县长赵立春,此刻就坐镇在指挥部的正中央。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军绿色作训服,脚上蹬着高帮解放鞋,手里拿着个大号军用水壶,眼神锐利地盯着墙上的地图,不时地发布着一道道简短而有力的命令。
“喂!让城关镇的抢险队立刻出发!把沙袋都给我运到西门桥头!快!”
“气象局!下一小时的降雨量预测是多少?马上报给我!”
“通知下游所有乡镇!立刻启动一级防汛预案!组织低洼地带的群众转移!记住,是所有群众!一个都不能少!”
他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冷静、高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指挥部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他这股子雷厉风行的气场给感染了,一个个都绷紧了神经,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沾地。
而水利局局长王喜贵,此刻也在这里。
不过,他不是来指挥的,而是来“伺候”的。
他像个跟班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赵立春身后,一会儿给赵立春倒水,一会儿又抢着去接电话,脸上堆满了谄媚又紧张的笑容。
他的心里,怕得要死。
这雨下得越大,他心里就越是发虚。¨丸\夲+鰰\颤¨ ·芜\错¢内·容^
林卫东白天说过的那些话,就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响。
“3号副坝……”
“老树根……”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哪有那么巧的事!那小子肯定是在诈我!是在胡说八道!
他只能在心里这样一遍遍地安慰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墙上的水位监测图上,代表红星水库水位的红色标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