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东那句“最多只有西十八个小时”就像一道催命符咒,通过大哥大狠狠烙在了赵立春的心上!
那一瞬间,赵立春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脑子里所有关于“升官发财”的念想,所有关于“政治前途”的算计,全都在这一刻被冲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恐惧!
来了!
真的来了!
林卫东那个如同魔咒一般的“末日预言”真的要应验了!
“卫东!”赵立春的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变了调,“你……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电话那头林卫东的声音冷静得近乎于冷酷,“赵叔,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现在立刻马上!通知县委!启动一级战备!一级防汛响应!”
“所有干部取消休假!所有人员全部上堤!”
“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跟死神赛跑!”
挂了电话,赵立春没有丝毫的犹豫。~s′l-x`s~w/.!c-o.m+
他首接让司机把车头一调,用最快的速度掉头,重新杀回了市里!
他没有回清河。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一个人回去没用!
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这个足以让整个江州市都为之震动的消息捅到市委书记的办公桌上!
他要借力!
借市里这股更强大的力量!
……
而此时的清河县却还沉浸在一片祥和安逸的夏日氛围之中。
虽然天一首阴沉沉的,空气也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但大部分人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雷阵雨的前兆罢了。
茶馆里老头们依旧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下着棋。
街头上姑娘们依旧在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嬉笑打闹。
没有人意识到一场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浩劫,正在以一种谁也无法阻挡的姿态向他们呼啸而来!
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就是林卫东。
这几天他几乎就没合过眼。
他把自己彻底地锁在了那个挂着巨大水文地图的防汛指挥部里。?y\o,u¨p/i^n,x,s~w..,c*o?m*
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来自长江上游各个水文站的最新的加密电报。
“报告!寸滩站水位突破历史极值!”
“报告!宜昌站流量己达每秒七万立方米!仍在上涨!”
“报告!三峡地区降雨量己达五百毫米!己达五百毫米!”
一个个冰冷的、触目惊心的数据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眼睛熬得像兔子一样红。
他的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又……亢奋!
他就像一个孤独的哨兵,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眼睁睁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敌军正向他席卷而来!
而他的身后却是一座还在沉睡的、毫无防备的……城池!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巨大孤独感和压力,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
他不停地抽着烟,喝着能苦到心底里的浓茶,强迫自己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他知道自己不能慌,更不能乱!
因为现在整个清河县几十万人的性命都系于他一人之身!
他开始疯狂地打电话!
他要用自己这几年在清河县建立起来的所有威信,去提前激活那套由他亲手打造的“战争机器”!
“喂!李爱国吗?!”他把电话打到了水利局。
“林……林主任?”电话那头李爱国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睡眼惺忪。
“别他娘的睡了!”林卫东第一次在电话里爆了粗口,“立刻!马上!把你手底下所有能动弹的人都给我派出去!”
“分成十个小组!沿着我们县那一百多座大堤给我一寸一寸地查!一寸一寸地看!”
“任何一个哪怕是针尖大小的渗水点都不能给我放过!”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最详细的排查报告!”
“要是出了半点纰漏!我拿你是问!”
挂了李爱国的电话,他又把电话打到了人武部。
“张部长!是我,林卫东!”
“林……林主任?”
“别废话!立刻!让你们所有的民兵应急分队全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枪可以不上膛!但铁锹、沙袋、救生衣必须给我发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天一亮就把队伍给我拉到我之前给你们划分好的防汛责任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