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踏上了去九里坞的路途。
与此同时,九叔和阿豪根据罗盘指示,来到李家村的后山。
夜色深沉,山林在黑夜中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夜晚的山林,除去孤魂野鬼,还有数不清的山精野怪,饶是九叔道法高深,也不敢贸然深入。
罗盘指针不停转动,最终指向不远处几间破败的羊圈。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其中一间屋子居然隐隐亮着微弱的火光。
九叔和阿豪一人贴了一张敛息符,矮着身子探去,罗盘指阵快速转动,停在屋子方向。
两人凑近,借着一尺宽的缝隙向内窥探。这间屋子比其余几间稍完好,还有三面墙坚挺,房顶破了好几个大洞,屋中有两根木头撑着。
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旁边燃着篝火,三根木棍支着一口破盆,里面滚着黑乎乎的浓汤,咕咚咕咚冒着泡。
陈阿生端坐在稻草堆上,手里捧着一只小破碗,脸上挂着僵硬又诡异的笑容,小口小口啜饮着碗中的液体。
“谢谢媳妇儿……”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这汤真好喝,你累了一天了,也喝点吧……”
九叔和阿豪矮下身子,靠在墙上,拿出两片柚子叶,各自擦过眼皮。
再次抬头去看。
只见陈阿生身旁坐着一只满身伤痕的女鬼,她身披残破的嫁衣,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流脓的伤口,蛆虫在腐烂的皮肉间蠕动,女鬼用粘连在一起的手撑着下巴,痴迷的望着他。
泡得发白的嘴角扭曲出“温柔”的笑容。
见丈夫喝完汤,又贤惠的重新盛一碗。
勺子翻滚间,露出一条黑乎乎的长尾巴。
“呕——”阿豪再也忍不住,别过头疯狂呕吐。九叔没有责备他,只是默默给他拍拍背。
这一幕着实有些恶心了。
女鬼突然抬眼往窗外看,黑洞洞的窗口什么也没有,但她敏锐察觉到,那里有人。
是谁?难道是那两个老不死的找来了?
又是来拆散他和阿生的?
兰花在魂罐里的确洗去不少戾气,但杀戮过重,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善良的姑娘,只要稍稍受点刺激,就会彻底疯魔。
满脑子只想杀人。
她的执念只剩下陈阿生,从前种种都记得,却无法理解。
不分对错,不辩是非。
只记得那一句“不是爹娘狠心,是人家嫌弃你!”
这句话深深刻在骨子里,成为了她的执念。
她一定要和阿生在一起,阻止她的陈家老两口该死!
让阿生心软的陈丫丫也该死!
他们都该死!!
“啊——!”兰花浑身戾气暴涨,暗红的嫁衣逐渐变得血红,脓疮爆裂,黑血喷涌。
暴涨的怨气震得屋顶茅草簌簌抖落,整间屋子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