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接游向对岸,而是借着漂浮尸骸的掩护,如同水鬼般悄无声息地潜向河亭方向!
趁着箭雨被赵铁鹰的悍勇和小猴儿的突袭扰乱、稍缓的刹那,身负重伤、胸口还插着箭杆的老蔫儿,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双目赤红,口中涌着血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扑到船头,用尽最后的生命,抓起秀才掉落的船篙,狠狠插入河底淤泥!同时用身体死死顶住篙尾!
“走…走啊!!” 老蔫儿嘶哑的吼声如同泣血!
船只在这股决死的巨力下,猛地一震,终于暂时稳住了打转的趋势,甚至借着水流和篙力,向对岸靠近了一大截!
“老蔫儿!” 老刀把子虎目含泪,知道这是兄弟用命换来的机会!他猛地抓起另一支备用的短桨,疯狂地划水!山猫也红着眼,一手持刀警戒,一手奋力划水!
赵铁鹰看到老蔫儿那决绝的身影,钢牙几乎咬碎!他不再投掷,而是再次伏低,护住洪天佑和福伯,嘶吼着:“划!快划!”
对岸河亭废墟中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和打斗声,随即沉寂下去。小猴儿湿漉漉的身影从水中爬上岸,对着船的方向打了个安全的手势,随即隐入岸边的废墟阴影中警戒。
船,终于艰难地靠上了对岸一处相对平缓、满是泥泞和尸骸的浅滩。
“快下船!” 赵铁鹰第一个跳下船,血水瞬间没到膝盖。他回身将洪天佑和福伯拉下船。
老刀把子和山猫迅速将己经气绝、却依然用身体死死顶着船篙的老蔫儿的遗体轻轻放平在船上。这位沉默的老兵,用生命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兄弟…走好…” 老刀把子声音哽咽,对着船上的遗体重重磕了一个头。没有时间埋葬,只能将他的遗体留在船上,连同这艘染满鲜血的渡船一起,托付给这流淌着无数亡魂的秦淮河。
洪天佑站在腥臭的泥泞中,脚下踩着不知是谁的残肢。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胃里依旧翻江倒海。秀才坠河时喷涌的鲜血,老蔫儿胸口贯穿的箭矢和那决绝顶篙的身影…如同噩梦般在眼前反复闪回。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臭和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就在这时,旁边一具“尸体”突然动了一下!那是一个穿着清军号衣、下半身被砸烂、却还未死透的伤兵!他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疯狂和痛苦,挣扎着抓起手边半截断裂的矛杆,用尽最后力气,狠狠刺向离他最近的、正失魂落魄的洪天佑的小腿!
“殿下小心!” 山猫惊呼,但救援己迟!
剧痛从小腿传来!洪天佑一个踉跄,低头看去,半截染血的矛尖己经刺破了他的裤腿,扎进了皮肉!虽然不深,但鲜血瞬间涌出!
那伤兵发出嗬嗬的怪笑,眼中是报复的快意。
恐惧、恶心、愤怒…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洪天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伤兵疯狂的眼神和刺骨的疼痛!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暴戾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啊——!!” 洪天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充满了愤怒、绝望和毁灭欲的咆哮!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一首作为摆设、从未染血的精钢短匕(福伯准备的防身武器)!眼中再无之前的惊惶,只剩下一种被血染红的、冰冷的疯狂!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不管不顾地扑向那个伤兵!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短匕狠狠捅进了伤兵的咽喉!“噗嗤!” 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喷溅而出,溅了他一脸!那伤兵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眼中的疯狂迅速被惊愕和死亡的灰白取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洪天佑保持着捅刺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匕首还插在对方的喉咙里,握着匕首的手在剧烈颤抖。脸上、手上温热的、黏腻的触感…那是人的鲜血!他亲手造成的死亡!
“呕——!” 再也忍不住,洪天佑猛地跪倒在腥臭的泥泞中,疯狂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和胆汁,混合着血腥味,灼烧着他的喉咙。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赵铁鹰、老刀把子、山猫、刚刚上岸的小猴儿,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只有鹞子捂着肩伤,眼神复杂。福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洪天佑的呕吐终于停止。他瘫坐在血泥中,浑身脱力,眼神空洞地望着浑浊的血色河水和上面漂浮的无数尸骸。脸上和手上的血污在冰冷的夜风中渐渐凝固。
赵铁鹰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沾满敌人和自己人鲜血的大手。
洪天佑缓缓抬起头,看向赵铁鹰。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