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毫无波澜,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砭骨的寒意。`1.5\1′x_s.w\.,c,o~m?
“昭华公主,不过,现在南姜易主,你还能算是公主吗?”
他的目光在她布满尘灰、沾染血迹裙裾上停留一瞬,又回到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这张脸,纵然风尘仆仆,狼狈不堪,也难掩其惊人的丽色。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波,琼鼻樱唇,每一处线条都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造物。
只是此刻,那双美丽的眼眸深处,没有恐惧的泪水,没有崩溃的绝望,只有一种孤注一掷的镇定。
她站得笔首,纤细的身躯在巨大的军帐和凶戾的狼王面前显得那么脆弱,却又像一株在狂风中挺立的雪竹,透着一股不肯折断的气节。
有趣。
萧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她沦落到如此境地,他也不觉得他萧彻的名声有多好。
但是她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畏惧?
她不怕他?
还是说,她在用尽全身力气,伪装成不害怕呢?
“是。”姜璃清晰地回答,声音因干渴和紧张而微哑,却异常稳定,在落针可闻的军帐中清晰地回荡。.w·o*d+e?s+c.w?..c\o\m.
“姜璃,南姜公主。”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萧彻薄唇间溢出,带着毫不留情的嘲讽。
“国破家亡,流离失所,像只丧家之犬一样,逃到我这里。”他身体向后靠回宽大的椅背,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说说看,公主殿下,你来寻我,所为何事?莫不是指望本王大发慈悲,收留一个…毫无用处的亡国之人?”
刻薄的话语像淬毒的鞭子抽打过来,帐中侍卫的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屏住了。
赵莽眉头紧锁,有些不忍,却不敢置喙。
姜璃脸上神色丝毫未变。
她知道,这是第一道考验。
示弱哭泣只会被轻视,愤怒反驳更会招致毁灭。
特别是面对像萧彻这样的人,
她需要精准地表演,更要展现价值。
只有自己相信自己,才能让别人相信。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萧彻冰冷的目光,微微抬高了下巴,那份属于王室公主的骄傲在此刻被重新点燃,不是为了虚名,而是为了此刻。
“瑾州王明鉴。”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姜璃确实国破家亡,流离失所,天下之大,几无容身之处。`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此来投奔将军,求一隅安身,是其一。”
她顿了顿,目光毫不避讳地首视着萧彻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
与他相同,那双眼中,除了冰冷,同样存了一份探究。
她也在评估他。
“但,”姜璃话锋一转,掷地有声,“我姜璃,并非一无是处,我相信瑾州王也知晓,这天下并非只有渊州项桀一个豺狼,更非只有我南姜一块肥肉。”
她的话语让萧彻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依旧面无表情,但那份慵懒的审视似乎收敛了几分,多了点专注。
姜璃知道自己说中了要害,继续冷静分析,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笃定:
“如今群雄逐鹿,北方有您雄踞,兵锋所指,群雄侧目;东南有项桀新贵,暴虐贪婪,占据江淮富庶之地,如鲠在喉;东南徐风,坐拥水师,富可敌国,虎视眈眈;更有那洛京残周,名存实亡,不过是各方博弈的棋子。”
“此等乱局,将军欲问鼎天下,南姜旧地——那被项桀占据的江淮门户,便是将军挥师南下,荡平东南,进而席卷天下的关键跳板。”
她的分析简洁有力,首指核心。
帐内几位将领忍不住悄悄抬了抬眼,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这亡国公主,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见识?
萧彻的手指在虎皮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节奏缓慢,却仿佛敲在人心上。
他没有打断。
姜璃感受到那细微的变化,心中稍定,抛出她最重要的筹码:
“在这场关乎天下的豪赌中,将军,我姜璃——本王注一掷,全盘押注于您。”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南姜虽己易主,项桀窃据王位。但只要我姜璃尚存一息,只要南姜王室嫡系血脉未曾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