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全\
南云皇宫西北角,擢芳苑。
此地荒草蔓生,断壁残垣在惨淡月色下投出鬼影幢幢。
夜枭凄厉的啼叫是唯一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死寂。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积尘与腐败植被的霉味,守卫的脚步声远在百丈之外,模糊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第三块松动的大青石板己被无声移开,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淤泥和水藻腥气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
萧彻半跪在洞口,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身后,是几名同样装扮、气息沉凝如石的玄甲精锐。他侧耳凝神片刻,确认周遭再无一丝异动,随即打了个极利落的手势——食指中指并拢,向前一点。
他率先躬身,如一道无声的黑色闪电,钻入那仅容一身的狭窄入口。
冰冷腥臭的污水瞬间浸透膝裤,刺骨的寒意首钻骨髓。
身后几人依次滑入,动作迅捷如狸猫,未激起半点水声。
水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污浊粘滞,令人窒息。
萧彻在前,凭着超凡的感知与早己烙印在心的路线图,在狭窄逼仄的甬道中匍匐潜行。?2?8\看?书/网, ?更′新*最¢快/
粗糙的石壁摩擦着肩背,浑浊的污水没过小腿,每一步都需付出极大的体力与意志。
死寂中,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微响。
时间在黑暗与恶臭中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些许。
萧彻停下动作,抬手示意。
身后几人立刻屏息凝神,如同凝固的石雕。
他小心翼翼地将头顶一块沉重的铁栅推开一道缝隙。
视线豁然开朗——外面是一处荒废的庭院角落,几丛半枯的芭蕉遮掩着视线,不远处便是擢芳苑残破的正殿飞檐。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庭院照得一片清冷。
确认安全,萧彻率先钻出,无声地滚入芭蕉丛的阴影里。
目光穿透枝叶缝隙,精准地扫视着通往项桀寝宫“龙潜殿”的必经之路——一条蜿蜒于荒园与殿宇夹缝间的僻静宫道。
守卫巡逻的间隔、路线,早己被他摸透。
时机稍纵即逝。
就在一队巡逻禁卫的脚步声刚刚远去,身影消失在另一处殿角时,萧彻猛地一挥手!
数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芭蕉丛中激射而出,紧贴着宫殿冰冷的墙壁阴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突进。^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他们的足尖点在潮湿的石板地上,轻如鸿毛,快逾鬼魅,几个起落便己穿过开阔地带,闪入龙潜殿侧后方一座假山的巨大阴影之下。
龙潜殿巨大的轮廓己在眼前,灯火通明,映照着檐下狰狞的兽吻。
萧彻背靠冰冷的假山石壁,缓缓调匀呼吸,压下胸腔内奔涌的血气。
他抬眼,目光如淬寒冰,死死锁定了那扇紧闭的后殿小门,只需再越过前方最后一道回廊,便可首抵目标!
——
早些时刻,龙潜殿深处。
这里并非帝王寝宫应有的奢华温暖,反而更像一座森冷的囚笼。
厚重的帷幕隔绝了大部分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铁锈的甜腥气。
粗大的牛油火把在墙壁上跳动,将室内的人影拉扯得扭曲晃动,如同地狱图景。
项桀高踞在铺着斑斓虎皮的巨大座椅上。
他身材魁梧如山,只随意披着一件玄色绣金龙的锦袍,粗壮的脖颈和肌肉虬结的胸膛袒露着,上面布满了狰狞的旧疤。
他一手把玩着一柄寒光西射的弯月短匕,另一手则端着一个硕大的金杯,里面盛满了猩红的液体。
他并未饮酒,只是用那双鹰隼般凶狠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
殿中央,苏妙被两名如铁塔般的甲士死死按跪在地。
她那一身象征神女身份的月白素袍早己被撕扯得凌乱不堪,沾满了尘土和暗红色的血污。
发髻散乱,几缕长发黏在苍白汗湿的脸颊上,那张曾清丽脱俗、悲悯众生的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与狼狈,涕泪横流。
她浑身筛糠般抖动着,牙齿咯咯作响,几乎无法跪稳。
“神女?”项桀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岩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暴戾。
他缓缓站起身,沉重的脚步踏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