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招!奴婢全招!高公公…高公公前些日子确实找过奴婢!他…他让奴婢留意娘娘您日常的喜好,尤其是…尤其是妆奁首饰的摆放习惯!还…还塞给奴婢一包金叶子!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就…就告诉他了!奴婢不知道他要害娘娘啊!娘娘饶命!饶命啊!”她一边哭喊,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抖抖索索地捧过头顶。里面金灿灿的叶子散落出来,在灯火下晃得刺眼。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娘娘!奴才…奴才也收过高德海的银子!他让奴才在娘娘寝殿外当值时,听到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奴婢…奴婢被刘太医威胁过!他…他抓住奴婢给宫外家人捎带东西的把柄,逼奴婢…逼奴婢把太医院送来的药渣偷偷倒掉一些…”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帮刘太医往御药房传过几次口信…”
短短片刻,竟有七八个宫人连滚爬爬地出来,痛哭流涕地自首或指认他人。栖梧宫这座看似平静的宫殿之下,早已被渗透得如同筛子一般!高德海和刘永的触角,几乎延伸到了每一个角落!
巴图鲁气得虎目圆睁,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若非毛草灵尚未下令,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砍了!
赫连勃看着眼前这场面,亦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宫闱之深,人心之毒,远超想象。
毛草灵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磕头求饶的宫人,眼神冰冷。她并未立刻处置,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名最初指认刘永、此刻已吓得昏死过去的小顺子被拖走的方向,冷声道:“去小顺子住处,搜!给本宫掘地三尺地搜!任何可疑之物,都给本宫翻出来!”
“遵命!”一名侍卫头目立刻领命,带着几个人飞奔而去。
殿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而紧绷的等待。只剩下那些自首宫人的哭泣和求饶声,以及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报——!”刚才离去的侍卫头目快步冲回,手里捧着一个用灰布包裹着的、书本大小的东西,脸上带着发现重要线索的兴奋和凝重,“启禀娘娘!在小顺子床铺下的暗砖里,搜出此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侍卫头目将灰布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本半旧不新的蓝皮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
毛草灵接过册子。入手微沉。她翻开第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记录的竟是…金钱往来!时间、地点、人名(或代号)、金额,一笔笔,一桩桩,清晰无比!
这赫然是一本秘密账册!
毛草灵的目光飞速扫过。前面大部分记录,都是些不起眼的小额银钱出入,涉及一些低阶的宫人名字,显然是刘永或高德海用来收买眼线、打探消息的普通账目。她的目光继续向后翻动。
突然,她的指尖停在了一页上!
这一页的记录,明显与前面不同!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三月初七。
条目:鹞鹰/北巷/接头/纹银五百两。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四月十五。
条目:鹞鹰/城外土地庙/密信/金叶子二十片。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五月初二。
条目:鹞鹰/醉香楼后巷/指令/纹银一千两。
……
“鹞鹰”!
这个代号,如同鬼魅般,在最近几个月的记录里频繁出现!频率远高于其他人!而且每次交易的金额都相当可观!五百两!金叶子!一千两!这绝非普通眼线或传递消息的费用!
更让毛草灵瞳孔骤缩的是其中一个地点——醉香楼后巷!
她的来处!对方果然死死咬住了这一点!
毛草灵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继续向后翻动。账册的记录越来越新,最近的一条赫然就在三天前!
时间:天佑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即三天前)。
条目:鹞鹰/东宫角门/紧急/夜明珠一颗。
东宫角门?!
毛草灵翻动的手指,猛地顿住!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瞬间涌向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
东宫?!
鹞鹰…鹞鹰的接头地点…是东宫角门?!
鹞鹰…鹞鹰?!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伴随着这个代号,如同蛰伏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