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猛地窜出,狠狠咬在她的心尖!
那是很久以前,在她还只是醉香楼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时,曾无意中听到的醉香楼幕后东家与某个神秘客人的低语。客人声音压得极低,只隐约听到一句:“…‘鹞鹰’那边…太子殿下交代…”
当时她只以为是某个大人物的代号,或是某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并未放在心上,很快便遗忘在繁杂的求生挣扎中。
可此刻,这尘封的记忆碎片,被“鹞鹰”这个代号和“东宫角门”这个地点,硬生生地撬开,带着冰冷的寒意,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鹞鹰!
太子殿下!
账册上那频繁出现的“鹞鹰”,其最终的接头指令传递点,指向了东宫!
而很久以前,在醉香楼,那个神秘人口中的“鹞鹰”,也与“太子殿下”联系在了一起!
难道…难道…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毛草灵的四肢百骸!她握着账册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跪满一地、噤若寒蝉的宫人,越过杀气腾腾的巴图鲁,越过忧心忡忡的赫连勃,直直地投向栖梧宫那洞开的大门之外。
大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沉夜色。宫墙的轮廓在月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而在那重重宫阙的最深处,东宫所在的方向,一片沉寂。
毛草灵的眼底,那刚刚因扳倒拓跋宏、揪出刘永而燃起的锐利锋芒,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更令人心悸的冰冷风暴所取代。
风暴的中心,是一个她从未预料到、也绝不愿相信的名字——太子,拓跋宸。
那个温润如玉,谦和守礼,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未来仁君典范的…太子殿下!
账册上“鹞鹰”的代号,如同淬毒的钩子,将东宫与醉香楼、与那些阴私的金钱往来、甚至与今夜这场针对她的惊天构陷,隐隐地勾连了起来!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将每一张惊惶恐惧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
可毛草灵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置身于最寒冷的冰窟还要刺骨。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合上了手中那本蓝皮账册。坚硬的封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这死寂的大殿里却如同惊雷。
赫连勃敏锐地察觉到了毛草灵气息的变化。这位老宰相历经三朝,对危险的嗅觉如同老狼。他看到毛草灵合上账册时指尖那一瞬的凝滞,看到她眼底深处翻涌的、几乎要冻结一切的冰冷风暴,心猛地一沉。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娘娘…这账册…?”
毛草灵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因她长久沉默而愈发恐惧颤抖的宫人,最终落在那几个自首的宫人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看着死物的冰冷。
“方才自首者,连同其所供出之人,”她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冷酷,“一律打入暗牢,严加审讯,务必撬开他们的嘴,查清每一笔钱、每一句话的去向!其余人等,暂押偏殿,听候发落。”
“是!”侍卫们轰然应诺,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般将那些瘫软的宫人拖拽下去。哭嚎声、求饶声再次响起,很快又消失在殿外。
偌大的正殿,瞬间空旷了许多,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药味和令人窒息的压抑。
毛草灵这才将目光转向赫连勃,却没有将账册递给他,而是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更加苍白。她微微侧身,将账册翻开到记录着“鹞鹰”代号和“东宫角门”的那一页,递到赫连勃眼前,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寒彻骨的声音低语:
“赫连大人,请看…‘鹞鹰’…东宫角门…”
赫连勃浑浊的老眼顺着毛草灵的手指看向那账册上的字迹。
天佑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鹞鹰/东宫角门/紧急/夜明珠一颗。
“东宫…角门?!”赫连勃如同被毒蝎蜇了一下,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花白的胡须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的光芒!饶是他宦海沉浮数十载,历经无数风浪,此刻也被这简简单单四个字所蕴含的恐怖含义惊得魂飞魄散!
太子!竟然牵扯到了太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宫闱倾轧,构陷妃嫔!这是动摇国本!足以引发朝野震荡、天下大乱的惊天阴谋!
“娘娘!此…此事…”赫连勃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