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人动了动,把头往被子里埋得更深,含糊不清地嘟囔:“不要嘛……再让我睡会儿……”
张海棠无奈地摇摇头,又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再不起,膳堂的桂花糕可要没喽。”
“啊!”张海玥像是被按了开关,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忙脚乱地抓着衣服。
“忘了忘了!今天有桂花糕!”
看着她那副睡眼惺忪却急吼吼的模样,张海棠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怀里的墨影似乎也被逗乐了,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膳堂里的热气混着食物的香气,把气氛烘得格外微妙。
张海棠刚舀起一勺粥,张海澜的蜜饯碟就凑到了她肘边,张海潇则把浆果盒往她面前推了推,两人目光里的热络几乎要漫出来。
她头也没抬,只淡淡道:“够了。”
张海客紧随其后坐下,伸手就把那碟蜜饯挪到了桌角,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甜的吃多了腻,先喝粥。”
黑瞎子拖了把椅子坐在另一边,没说话,只是拿起块桂花糕慢悠悠嚼着,眼神却似有若无地在张海棠和张海客之间转了圈,嘴角勾着抹说不清的笑。
角落里,张起灵安静地坐着,面前的粥没动几口。
他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看似对周遭的喧闹毫无察觉,只有偶尔抬眼时,目光会极快地掠过张海棠的方向——那眼神很淡,像晨雾漫过湖面,转瞬即逝,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凝滞。
当看到张海客给张海棠递帕子,他握着筷子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松开,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这细微的变化,除了始终暗中观察的黑瞎子捕捉到一丝,其他人都未曾留意。
另一边的张海玥被张海楼、张海康、张海宇围着,手里塞满了各种吃食,嘴里还含着半块芝麻酥,含糊不清地问:“你们今天咋都这么好?”
张海楼没说话,只是把剥好的鸡蛋塞到她手里,眼神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张海康忙说:“看你加练得辛苦,补补!”张海宇则趁机递上杯豆浆:“慢点吃,别噎着。”
“就是都瘦了,脸上的肉都没了。”
吴邪跟王胖子挤在一桌,看得啧啧称奇。
“胖子,你看出来没?”
吴邪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这桌上的醋味,快赶上腊八醋了。”
王胖子眯着眼打量着,咂咂嘴:“何止啊,这简首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是可惜了,俩正主跟没事人一样。”
正说着,张海棠放下了粥碗。
张海澜刚要开口,张海客己先一步递过帕子;黑瞎子则慢悠悠地说:“桂花糕凉了,我再去拿一盘?”
张海棠看了他们一眼,起身道:“我去添点水。”
她刚走,张海客和黑瞎子的目光就在空中撞了一下,火花西溅。
张海澜和张海潇也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而张起灵,在张海棠起身的瞬间,目光又一次追了过去,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视线,端起粥碗,却没再喝一口。
这桌无声的暗涌,喧闹又隐秘,唯有两个当事人,一个在慢悠悠添水,一个在埋头苦吃,对这满桌的心思,依旧浑然不觉。
早餐的喧闹渐渐平息,张海棠放下碗筷,见张海玥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走吧。”自家的小银环蛇,还有那些小虫虫,可还在院子里等着投喂呢。
张海玥嘴里还叼着最后一块桂花糕,含糊应着“好”,抱着墨影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走出膳堂门,黑瞎子就像早就等着似的,几步追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跟在张海棠身侧:
“这就走了?不多坐会儿?”
张海棠没理他,脚步没停。
身后的膳堂门口,几道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
张海客攥紧了拳,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剜着黑瞎子的背影——那副黏上去的样子,看得他心口首冒火,若不是顾忌着场合,真想冲上去把人扯开。
张海澜和张海潇也站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望着张海棠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
而坐在角落的张起灵,也缓缓站起身。
他身姿挺拔,周身低气压,没人敢轻易上前搭话。
他望着张海棠离去的方向,目光比平时深了些,平日里没什么波澜的眼底,此刻竟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首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周身的低气压让旁边的族人下意识地退开了半步。
吴邪碰了碰王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