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天边刚浸出一点灰蓝,五点的梆子声就从远处荡过来,“咚——咚——”刚落,宿舍的木门就被拍得“砰砰”响。*x-i,n_x¨s¨c+m,s^.¢c\o′m\
“起来干活了!”
门外的管事扯着嗓子喊,声音沙哑得像被冻住的沙砾。
“花园的菊花开败了,赶紧去清掉!晚了后果自负。”
六人麻溜地拎起竹篮出门,露水压弯了草叶,一脚踏上去,裤脚立刻洇出深色的湿痕,寒气顺着鞋缝往骨头里钻,指尖刚碰到竹篮边缘就发麻。
花园里枯菊落得满地都是,黄的瓣、褐的蕊,被夜露泡得发沉。*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
他们弯腰捡拾,枯瓣一碰就碎在掌心。
张海波手里捡着花,脚步借着起身的动作往主阁楼挪了两步,那阁楼就在花园尽头,青瓦上还凝着霜,飞檐翘角在晨雾里。
他声音压得极低,混在风卷落叶的声响里:“那阁楼平时谁去?”
旁边蹲着手的老下人往冻红的手上猛哈了口白气,眼梢都没抬:“别瞎打听,知道得越多死越快。”
张海峣捏着半朵残菊起身,顺势往阁楼那边瞥了眼,语气像随口闲聊:“这天气,真够冷的,阁楼里要是没来暖气,得住成冰窖。”
“专心干活,啰嗦!”
老下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却还是忍不住往阁楼那边扫了眼,“少管闲事。^j+y*b/d+s+j\.!c-o′m-”
后来被派去扫阁楼周围的落叶,竹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啃噬着桑叶。
风卷着碎叶往廊柱下钻,他们跟着扫帚移动,眼角的余光把阁楼的门窗、廊下的守卫都记在心里,守卫站得笔首,手按在腰间,视线扫过的范围刚好避开廊柱后三寸。
白天的杂活像走马灯:洗碗时水花溅在脸上,混着洗洁精的涩味,却听见厨师跟帮工念叨“给主阁楼送的粥得温着,凉了要挨罚”。
搬杂物时木箱磕在地上,“咚”的一声掩过他们的对话,眼角瞥见阁楼后墙的排水管,铁管锈得不算厉害,间距刚好能踩;换水桶时路过岗亭,听见换岗的守卫抱怨“每班就那十秒抽烟的空档,还得盯着阁楼门口”。
夜里回宿舍,门板刚合上,张海墨就蘸了点桌上的冷水,在木桌上画了个简笔阁楼:“早餐七点送,换岗时有十秒视线盲区,后墙排水管能落脚。”
指尖划过“阁楼”两个字时,力度不自觉重了些。
“今天扫落叶时,看见二楼窗缝有暖光。”张海峣补充,“结合之前的线索,应该是在主阁楼。”
张燕山在衣角蹭了蹭手上的灰,指节在膝盖上敲了敲:“明天轮到我去送早餐,我仿的这人正好负责送阁楼的吃食。”
窗外的月光冷得像霜,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格子影。
宿舍里没人多话,只有远处传来的打更声。
海棠和海玥大概就被关在主阁楼里,只要明天张燕山送早餐时能确认这点,就能等最佳时机动手。
其它房间的鼾声渐渐起来,粗重又均匀。
六人靠在床板上,眼睛闭着,脑子里却像有张活地图,从厨房到阁楼的路有三条,最短的那条要经过两个岗亭;守卫换岗时转身的角度是西十五度,视线会掠过廊柱后;早餐的食盒是竹编的,提手高度刚好到腰间……这些细节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连呼吸都跟着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