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深宫之中,烛火斜斜落在青玉案上,少年天子的影子被投在影壁上,忽明忽暗,庞然大物,宛如猛兽。+l!u′o·q!i-u/y!d!.*c^o+m+
他手中的笔悬在眼前的奏疏上,迟迟没有落下。
这已是舅父董宠本月第三次递来索官的奏疏了,依旧打着他母后董太后的名号。
少年天子,难道就不是天子吗!
即便是母族又如何!
这天下,到底是姓刘,还是姓董!
刘宏眼底涌起阴鸷!
猛兽在他心中咆哮!
刚复灭了窦家,难道还要再来一个董家吗!
“都给朕退下!”少年天子的声音里满是戾气,惊得侍立一旁的张让浑身一颤,忙不迭躬身领命,连带着其他内侍都敛声屏气,几乎是跟跄着退了出去。
殿门“吱呀”一声合上,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
殿内只剩烛火摇曳。
刘宏读书时一直不明白,为何天子会自称寡人。
直到真正坐上了这个天子之位!
原来天下虽大,可天子却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良久之后,他忽然抬手,对着殿外沉声喝道:“传旨,宣廷尉即刻进殿!”
既然他成了天子,那唯有称孤道寡!
殿内烛火噼啪轻响,衬得刘宏的声音愈发平静,他指尖轻轻抚过案上未干的墨渍,目光落在虚空处,仿佛只是闲谈家常,“董执金吾近来颇得太后属意,只是”
言语一顿,他抬眼看向廷尉,“他私用永乐宫印信,代传太后意旨,甚至有矫诏之举。′?*小&%说¢÷£C>|Mˉ#S?? ¤已×发μ=布o最~>?新?′章′??节)??这印信,可不是谁都能用的。”
廷尉脊背一僵。
宦海沉浮多年,他能走到今天这步,自然也是政治嗅觉拉满。皇帝这句话一出,他如何还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位少年天子,要和母族反目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古怪,可这种事,在皇家其实也常见的很。
毕竟,皇家之中,杀妻杀子的事情,是不少的。
几乎在猜出真相的同时,他迅速就做出了站队!
他忙俯身叩首,额头触地,沉声道:“臣明白。此事关乎宫闱法度,臣定当穷究彻查,无论牵涉何人,皆依律论罪,绝不敢徇私半分。”
刘宏微微颔首,指尖在案上轻叩两下。
是个聪明人。
九月秋风卷着寒意掠过洛阳城,廷尉署的缇骑,趁着夜色,直扑执金吾府邸。
“董宠接诏!”廷尉展开明黄文书,“查汝矫称太后属请,私用宫闱印信,僭越干政,罪证确凿!廷尉署奉旨,即刻将汝收监!”
董宠正倚在廊下把玩新得的玉佩,听闻喝声猛地抬头,脸上的倨傲还未敛去,已被缇骑手中的铁链惊得血色褪尽。?8+1!k*a~n*s!h′u+.·c¨o·m^
在此之前,他们董氏中人多是在郡县之中做些小官,如今位居高位,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
政治地位有了,可政斗的本事却弱的很。
董宠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想呵斥,却被缇骑不容分说的拖拽在地,锦袍下摆扫过阶前落叶,狼狈不堪。
随即,铁链加身!
不过半日功夫,仗着太后威势横行的执金吾,已成阶下囚。
牢狱中霉味刺鼻,董宠赤红着双眼,嗓子早已嘶哑,却仍拼尽全力咆哮:“我是陛下舅父!是太后亲弟!你们敢动我?!”
“这是构陷!是栽赃!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太后!”
狱卒们早得了死令,两人上前死死按住他的肩臂,另一人扯过粗布巾,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董宠的嘶吼瞬间变成呜呜的闷响。
数日后,董宠“暴毙”而死。
董宠的尸身被草席裹着抬出时,朝臣们禁若寒蝉,私下里交换着惊惧的眼神。
谁都明白,这“暴毙”背后是少年天子的手笔。
看来这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