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拖拽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然后,他那只刚刚松开本子的、微微颤抖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赎罪般的专注,轻轻地、轻轻地……拂过光滑的封面,像是在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也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着什么。
拂去一滴自己的泪痕,也拂去一道内心的裂痕
那只苍白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赎罪般的专注,轻轻拂过光滑的硬壳封面。指尖拂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的指痕,也拂去了自己刚刚砸落的一滴泪珠。顾衡依旧低垂着头,肩膀细微地耸动着,无声的泪水在阴影里静静流淌,但紧抓着速写本的手指,力道却己彻底松懈下来,只剩下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将它稳固地置于自己的膝头。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痛楚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沉入了地平线,房间里彻底被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和室内的暖黄壁灯所笼罩,光线变得朦胧而富有边界感。
苏妩的心像被浸在温热的柠檬水里,酸涩与柔软交织。她没有说话,没有试图去擦拭他的眼泪,也没有任何安慰的举动。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甚至可能再次惊扰这只正在舔舐最深伤口的幼兽。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距离不远不近,像一座沉默而稳固的灯塔,为他在这片情绪的暗礁区提供着唯一的坐标。
时间在无声的泪水和沉重的呼吸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顾衡肩膀的耸动终于渐渐平息。他依旧低着头,但那种灭顶般的痛苦挣扎似乎己经随着泪水流尽,只剩下深沉的、几乎将他压垮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空。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速写本冰冷的封面上轻轻划动,留下几道无意义的、颤抖的痕迹。
苏妩的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上。她极其缓慢地、动作幅度小到近乎凝滞地,将自己的左手抬起,掌心向上,轻轻地、轻轻地放在了距离他划动的手指几厘米远的、干净的飘窗台面上。
一个无声的邀请,一个等待承接的平台。
顾衡划动的指尖顿住了。他低垂的目光似乎聚焦在了苏妩摊开的掌心上。那掌心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温暖而干燥,掌纹清晰,像一片等待降落的安稳大陆。
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有些急促。放在本子上的那只手,指节微微蜷起,又松开,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他需要一点什么……一点能抓住的、能填补那片巨大虚空的、具体的东西。不是这本沉重的速写本,而是……
苏妩的掌心静静地摊开着,带着全然的耐心和包容。
几秒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顾衡那只放在本子上的手,极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的沉重,抬了起来。他的指尖在空气中颤抖着,带着初生般的脆弱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不再犹豫,不再试探,而是极其精准地、带着一种近乎坠落般的依赖感……
轻轻地、轻轻地……将自己的指尖,搭在了苏妩温热的掌心中央。
指尖冰凉,带着泪水的微咸湿意和一种深沉的疲惫。那触碰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交付感。仿佛他此刻所有的重量,所有的混乱,所有的虚空,都系于这微凉的指尖。
随即,他的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根支撑的骨头,软软地、彻底地倒向了一侧——不是远离,而是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将额头轻轻地、轻轻地抵在了苏妩的肩膀上。
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羊绒衫布料,带着泪水的湿意,瞬间喷洒在苏妩颈侧的肌肤上。
苏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抵靠过来的重量,感受到他额头的微凉和呼吸的灼热,感受到他身体传递过来的那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疲惫和全然的依赖。那只搭在她掌心上的指尖,也随着这个倚靠的动作,微微收拢,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扣住了她掌心的纹路。
【叮!甜甜监测到……呜呜,他好像终于找到可以完全卸力的地方了!】甜甜的声音带着震撼的哽咽。
苏妩的心彻底化成了一汪温热的春水。她没有动,没有试图去拥抱或安慰,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庄严的郑重,收拢了自己的掌心,将他微凉而疲惫的指尖,轻柔地、却无比坚定地……包裹在了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她的右手,也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守护的姿态,极其轻柔地抬起,没有落在他的背上,而是轻轻地、虚虚地覆在了他抵靠在自己肩头的、微凉的后颈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家居服布料,无声地传递过去。
没有言语。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窗外遥远的城市嗡鸣,以及掌心与指尖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