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推开门的瞬间,她看见宴行坐在老位置上,面前摊开的《数论导引》上夹着片干枯的桂花叶——正是那天他从她头发上摘下的那片。
“给你的。”他指了指桌上的纸袋,又低头继续写东西。苏晚棠凑近一看,纸袋上印着“桂香斋”的字样,是她常去的那家点心铺。打开来,里面是一盒包装精美的芙蓉糕,每颗糖都用薄如蝉翼的糯米纸包着,透出淡淡的金黄。
“上次的糖。”他忽然开口,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苏晚棠想起那天暴雨中的触碰,指尖突然发烫。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晨光中微蹙的眉峰,忽然鼓起勇气说:“其实……那天我本来想给你的,但是……”
“但是太紧张了?”他转头看她,浅褐色的眼睛里有笑意流转,“我收下了。”他指了指那盒芙蓉糕,“作为回礼。”
图书馆的顶灯忽然亮起,暖黄色的光洒在两人身上。苏晚棠忽然意识到,这是自暴雨那天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这么久。窗外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斜斜切进来,在宴行的睫毛上镀了层金边。他的侧脸线条比平时柔和许多,尤其是当他翻开笔记本,指着一道几何题向她讲解时,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像只温驯的猫。
“这里用反证法会更简洁。”他的钢笔在纸上画出辅助线,“就像你上次在讲座上的思路一样。”
提到那次讲座,苏晚棠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她想起张老师拿着她的草稿纸赞叹的场景,想起宴行当时眼中的惊异与专注,忽然发现,原来从那时起,有些东西就己经在悄悄改变了。
暮色渐浓时,两人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深秋的晚风带着寒意,苏晚棠缩了缩脖子,忽然看见宴行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条围巾,犹豫了一下,递到她面前。
“我送你回去。”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以后都顺路。”
苏晚棠接过围巾,触感柔软温暖,分明是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她忽然想起宴礼说过的话,鬼使神差地问:“你搬到小院附近?”
“嗯。”他看着她,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开窗就可以看到你。”他顿了顿,又说:“随叫随到。”
这句话像颗糖在舌尖化开,甜得人发晕。苏晚棠点点头,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雪松与阳光的气息。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路灯次第亮起,将影子拉得老长。经过公告栏时,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榜单,两人的名字在夜色中依然清晰,像两颗隔着银河的星星,却都在努力发出自己的光。
“宴行。”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勇气,“下次模拟考,我们还要并排第一。”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嘴角的弧度在路灯下清晰可见。“好。”他说,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一言为定。”
风起时,一片梧桐叶落在苏晚棠肩头。宴行伸手替她拂去,指尖与她的皮肤短暂相触,却像点燃了一串小小的烟花,在心底噼里啪啦地炸开。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铃声,两人却都没有动,只是站在路灯下,看着彼此眼中倒映的星光。
原来有些故事,不需要太多言语。就像此刻的晚风,像肩头的围巾,像榜单上并排的名字,所有的心意都己经在时光里悄悄埋下,只等一场春暖花开,便会破土而出,长成最美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