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方才说金范是“死记硬背的书呆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能引动五彩文气的诗,岂是死记硬背能得来的?
县丞脸色煞白,悄悄往后缩了缩。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跟着宋师咄咄逼人,简直是在老虎嘴边拔须。
这金范哪里是舞弊的庸才,分明是被埋没的真龙!
他怀疑金范就是故意这么做。
后悔趟浑水了。
金范立在霞光中,只觉胸中文气奔腾如潮。
他知道,这五彩祥瑞不仅是对诗句的认可,更是天地对其才华的馈赠。
“好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丈突然抚掌赞叹,泪水潸然而下。
“老夫离家三十年,每逢秋雨便念着归乡,今日得闻此诗,如见亲人啊!”
“是啊!这诗里的牵挂,谁不曾有过?”
“金举人真乃奇才!巴山县竟有如此人物!”
赞叹声如潮水般涌来。
先前质疑的目光尽数变成了敬佩与惊叹。
连县衙里的衙役都放下了水火棍,望着金范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谁都明白,经此一诗,金范之名必将传遍巴山县,甚至可能传到更远的府城。
宋师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金范抬手拂过身前流转的文气,目光平静地扫过宋师三人。
无需多言,这天地降下的祥瑞,便是最有力的回击。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宋老先生,县丞大人,百二公子,此刻还要陷害在下舞弊吗?”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血色尽失。
金范本想就此作罢,可是感受到了来自宋师强烈的恶意。
这老东西,分明是不服气啊!
果然,只见宋师脸色铁青,拐杖重重杵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嘶声道:"不过是一首歪诗罢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里抄来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连百二公子这头猪都忍不住扯了扯宋师的衣袖,低声道:"老先生,这话可说不通啊,五彩文气都降下来了...…"
"闭嘴!"宋师猛地甩开百利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老夫不信!绝不信!"
“老先生这话怕是酸气熏天吧?”金范步步紧逼,“你说学生抄袭,敢问抄了哪位先贤的句子?”
“你说学生作歪诗,可满堂百姓都听得真切,这难道不是巴山秋日的真景?”
他突然提高声音,步步紧逼:“你身为监考官,不辨贤愚也就罢了。”
“反倒为虎作伥,帮着百利这等草包构陷忠良!”
“你手中的龙头拐杖,是朝廷赐的,还是百家用银子买的?”
“你身上的锦缎马褂,是教书育人的俸禄换来的,还是拿了赃款添置的?”
“你休要血口喷人!”宋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金范的手都在打颤,“老夫清正廉明一辈子,岂容你这般污蔑!”
“清正廉明?”金范冷笑,“方才百利在你耳边嘀咕几句,你便立刻改口说学生换了笔墨,这叫清正廉明?”
“秋闱放榜时你不发一言,百利刚上门寻衅你就跳出来指证,这叫清正廉明?”
他猛地转向县丞:“还有你!身为朝廷命官,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屈打举人。”
“是怕百利拆了你家的房顶,还是收了人家的金银珠宝?”
县丞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金范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