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城市上空。-x_i/n^r′c*y_.^c-o¨m′丁程鑫把车窗降下一条缝,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涌进来,卷走了片场黏在身上的发胶味,却吹不散后颈那点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泛起的酸麻。司机平稳地打着方向盘,车载电台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仪表盘的绿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暗着,倒映出他眼底尚未褪尽的疲惫。
“叮”的一声,手机在掌心轻轻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提醒他明早七点的妆发时间。丁程鑫回了个“收到”,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顿了顿,最终还是点开了通讯录里那个备注着“姐”的号码,指尖在“视频通话”按钮上轻轻一点。
等待接通的那几秒,车厢里的钢琴曲仿佛被拉慢了节奏。前挡风玻璃外,路灯的光晕连绵成一条流淌的河,偶尔有车灯从对面驶来,短暂地照亮他下颌线绷紧的弧度。首到屏幕突然亮起一片暖黄,像有人在黑夜里掀开了一角绒布裹着的小太阳,他眼底的沉郁才悄然化开一丝。
“喂?”姐姐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背景里混着哗哗的水流声,“刚忙完啊?”
镜头晃了晃,应该是姐姐正拿着手机往客厅走,能看见厨房门口挂着的那条蓝白格子围裙,边角磨得起了点毛,还是去年他回家时陪着姐姐去超市挑的。“嗯,在回酒店的路上。”丁程鑫往座椅里陷了陷,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镜头能更清楚地拍到自己
车窗外的路灯正一盏盏往后退,晕成串模糊的橘色光斑。刚结束的夜戏带着股凉丝丝的寒气,他把外套往身上拢了拢
“舅舅!”
脆生生的声音先一步钻出来,比刚才片场的打板声还让人心里一软。姐姐镜头对着小侄女颠颠跑过来的样子,透过镜头都能看出她脚下的不稳,像只刚学会蹦跶的小奶猫。小侄女拿过姐姐的手机,手机镜头随着她的动作晃得厉害,一会儿拍到天花板的水晶灯,一会儿扫过沙发上堆着的毛绒玩具,最后才稳稳落在她仰着的小脸上。
那几颗刚冒头的小门牙还沾着点饼干渣,白乎乎的像落了点雪,她却毫不在意,把另一只手里的画纸往镜头前使劲凑,胳膊都举得首打颤:“舅舅看!我画的奥特曼!是赛罗!”
画纸上的蜡笔痕迹浓得快要溢出来,蓝色的身体歪歪扭扭,脑袋大得像要把身体压垮,眼睛却涂得格外亮,是用银色蜡笔反复叠涂的,在暖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最逗的是奥特曼的肚子上,被她用粉色蜡笔圈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旁边还用拼音歪歪扭扭写着“jiu jiu”。
“是不是超级厉害?”她仰着下巴,鼻尖因为刚才的跑动泛着点健康的粉,眼睛亮得像浸了蜜,连带着睫毛上沾着的几根饼干碎屑,都跟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哥哥说我画的不像,但是我觉得超——级——像!”
她说“超级”两个字时,特意拖长了调子,小奶音里带着点不服气的小骄傲,举着画纸的手又往前送了送,手机镜头都快贴到画纸上了,只能看见她头顶扎得歪歪扭扭的羊角辫,发尾还别着颗掉了漆的星星发卡。
车驶过一个路口,车身轻微颠簸了一下,屏幕里的画面也跟着晃了晃。小侄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搂了搂,像护着什么宝贝,等稳住了才又重新举起来,对着镜头露出个缺了门牙的笑:“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把奥特曼贴在你房间的门上,保护你睡觉!”
话音刚落,屏幕外突然传来小侄子气鼓鼓的声音:“那是我的赛罗!妹妹乱画!”紧接着就是一阵轻微的拉扯,手机镜头猛地往下一坠,拍到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在抢画纸,一只手攥着画纸的角,另一只手使劲往回拽,指甲缝里还沾着点巧克力饼干的棕褐色碎屑。>-卡?卡?ˉ3小%?说פ网D? `]追¨\·最±新?章¨?节ˉ
“是我画的!”
“是我的赛罗!”
姐弟俩的争执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混着背景里姐姐无奈的笑声,像颗裹着糖衣的小石子,轻轻砸在丁程鑫心上。他靠在座椅上,看着屏幕里晃来晃去的光影,听着那阵闹哄哄的争抢,刚才在片场攒下的疲惫,好像正被这股子鲜活的热乎气一点点泡软了。
“好了好了,”他对着屏幕笑出声,声音都比平时放软了八度,“让舅舅看看,我们小画家画的赛罗,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比哥哥的卡片还厉害?”
屏幕里的争抢瞬间停了。小侄女立刻得意地把画纸重新举高,小侄子的脑袋却也从旁边挤了进来,后脑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只露出半张气鼓鼓的脸,瓮声瓮气地说:“才没有!我的卡片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