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还在爷爷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掌糙得像老槐树的皮,却总在递东西时格外轻,刚才递薄毯时,指腹都没敢碰到她的手腕。
爷爷被逗笑了,蒲扇往膝头一磕:“就你知道得多。”嘴上这么说,却把藤椅往屋里挪了挪,“我再摇两分钟,闻闻这桂花香,比你奶奶的雪花膏好闻。”
孟晚橙弯着腰收拾小板凳,听见这话忍住笑出声,檐角的风铃被笑声震得叮铃响:“那您可别摇太久。”她首起身时,发梢扫过脸颊,带着点桂花的甜,“我先上去啦,您要是进屋,记得把酸梅汤端进去,别留着过夜。”
“知道知道。”爷爷挥了挥蒲扇,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快上去吧。”
她倒退着往门口走,脚后跟踢到青砖缝里的小石子,发出“咯噔”一声轻响。“爷爷晚安——”声音扬得高高的,像要把桂花香气都裹进去,“明天醒了我给您煮茶叶蛋。”
首到看见爷爷在藤椅上点了点头,蒲扇摇得更慢了些,她才转身推开纱门。门轴“吱呀”一声,像在替她应着那句没说出口的“放心”。
回房间时,月光顺着楼梯扶手的雕花漫下来,把每一级台阶的影子都拉得老长,像谁在青砖上描了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她扶着栏杆往上走,木扶手被夜露浸得微凉,指尖划过那些磨得光滑的刻痕,是爷爷年轻时亲手雕的缠枝纹,此刻在月光下像蜷着的藤蔓,悄悄往心里钻。
推开房门时,台灯的暖光“呼”地漫出来,在地板上投下块圆圆的光斑。稿纸果然被风吹得掀了个角,最上面那张的边角卷成小小的波浪,像片被揉过的银杏叶。她走过去伸手抚平,指腹按在自己写的批注上,墨迹还带着点未干的温润,忽然想起下午改稿时,笔尖断了墨,在纸上洇出个小小的墨团,像极了马嘉祺涂掉转账金额的样子。
就在这时,桌角的手机忽然亮了,屏幕光在墙上投出块晃动的小方块,像片游移的月光。她凑过去看,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明天会下雨,记得带伞。”没有多余的话,连表情都没加,却像能看见他敲字时的样子—
孟晚橙弯着嘴角点开对话框,指尖在输入框里敲:“知道啦,但是我可能不会出门的”,特意在句尾加了个缩进的小表情,像只缩在壳里的小乌龟。发送后才发现,这话其实是在悄悄说“我的重心都在答辩上呢”,又怕说得太严肃,便用玩笑的语气裹了层糖衣。
她把手机往台灯旁推了推,充电线的线头搭在桌边,像条蜷着的小蛇。重新摊开了复习资料时,纸页上还留着下午随手放在旁边被压出的折痕,她用指甲顺着折痕划了划,忽然听见窗外的虫鸣又密了些,大概是起风了,把远处的车声都吹得近了些。那声音忽远忽近,混着树叶的沙沙声,像谁在耳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
台灯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里慢慢游。她低头看着资料上的黑体字,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其实很好——楼下爷爷的蒲扇声还没歇,大概还在院子里闻桂花;桌角的手机偶尔亮一下,藏着跨越城市的惦记;摊开的资料上,每个字都在等着被她嚼碎了、消化了,变成答辩时的底气。
所有没说出口的期待,所有被推迟的见面,都像泡在酸梅汤里的话梅,在这安安稳稳的时光里慢慢沉底,等着某天捞出来时,酸里裹着的甜,能漫到心口去。她拿起笔,在资料的空白处画了把小小的伞,伞柄上缠了圈藤蔓,像在替谁把那句“别淋着”,悄悄藏进了字里行间。
晚上复习时,手机放在书桌上,隔一会儿就亮一下。有时是马嘉祺发来的“贺儿不知道抽什么疯大晚上的在练rap,吵得我都没法记词了”,配着段贺峻霖跑调的音频,听得她笑出了声;还有一次是“张哥煮了面,看着像你的黑暗料理”,照片里的面条糊成一团,上面还卧着个歪歪扭扭的荷包蛋。
她知道他是怕她复习太闷,故意找些琐碎的事来分享,像把练习室的烟火气打包递过来,让她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那边的热闹。
凌晨一点时,她揉着发酸的脖子准备睡觉,手机震了最后一下。马嘉祺发来张自拍,大概是刚结束练习,额前的碎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眼睛却亮得很,手里举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镜头有点晃,像是急着要拍给她看。
文案只有两个字:“晚安”。
孟晚橙对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他说过,赶进度时会练到凌晨,结束后总爱喝杯热奶茶。现在看着照片里那杯热气腾腾的东西,竟觉得像是替她喝了今晚的份。
她回了句“晚安,别练太晚”,放下手机时,窗外的风刚好掀起窗帘,月光漫进来,在书桌上投下片淡淡的光影。书桌上的复习资料还摊着,却好像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