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寨,聚义厅。`珊!叭·看\书/旺\ ^追~最\歆~蟑/結·
与其说是“厅”,不如说更像一个巨大而阴森的山洞。
谢宝庆高踞在上首那张铺着虎皮的交椅上。
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一双三角眼在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阴鸷的光。
他手里把玩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蓝光,
他歪着头,目光没有焦点,
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刀柄上镶嵌的玉石。
“二虎,”
谢宝庆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厅内只有篝火噼啪声的沉寂。
下首坐着的是二当家梁二虎,一个鬼头鬼脸,身材纤瘦汉子,
他正抱着一个粗陶酒坛猛灌,
闻言放下坛子,抹了把胡茬上的酒渍,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大哥,您是说山根底下那几个不长眼的泥腿子?”
“屁大点事!不就是失手打死了他们家俩兔崽子嘛?”
“穷鬼的命,值几个钱?”
他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带着一种残忍的得意,
“再说了,他们家那闺女、那新过门的小媳妇,能被大哥您瞧上,那是她们家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哭哭啼啼不识抬举,活该!”
谢宝庆手中的匕首猛地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三角眼如同毒蛇般盯住梁二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福分?哼…”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那几个泥腿子,告状告到八路那边去了!杨家峪!”
“八路?”
梁二虎面皮抖了抖,随即又涌上更加浓烈的不屑,
“呸!一群叫花子兵!穷得叮当响,枪都没几条好的!怕他们个球!”
他拍了拍腰间挎着的崭新王八盒子,又指了指厅外,
“咱黑云寨,要枪有枪,三八大盖、歪把子!”
“要人有人,百十条剽悍的兄弟!”
“寨墙高得鸟都飞不进!八路敢来?”
他猛地站起来,唾沫横飞,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激起回响,
“老子正好拿他们的人头祭旗!让那些穷鬼看看,告状的下场!”
谢宝庆看着梁二虎狂妄的样子,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重新低头把玩匕首,刀锋在指间灵活地翻转,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思。^墈!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筷^
他谢宝庆能在这乱世拉起这么一摊子,靠的不是蛮力,
是狡兔三窟的机警和毒蛇般的嗅觉。
他跟清源城的鬼子打过交道,互相利用,也提防。
跟二鬼子称兄道弟,背后也捅刀子。
跟绥晋军更是虚与委蛇,拿钱办事,也随时准备翻脸。
唯独这八路…
谢宝庆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而血腥的画面:
穿着破旧灰蓝军装的士兵,眼神像饿狼一样凶狠,顶着机枪扫射往上冲,断了胳膊还在往前爬。
他们打游击神出鬼没,明明看着人少,一转眼就能西面八方冒出来。
更可怕的是他们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像是骨头里都刻着“同归于尽”西个字!
跟这些人打起来,就像捅了马蜂窝,不死不休!
“二虎,你懂个屁!”
提起八路,谢宝庆有些烦躁。
“八路…那是群疯子!咬住就不松口的疯狗!跟他们结仇…麻烦!”
他抬起头,三角眼里的阴鸷更深了,
“唉,二虎,不知怎么的,老子这心里头…总觉着不踏实。.6~妖.看`书~枉` /醉/欣,蟑_劫~埂¢芯¢哙^”
“像是有股子冷风,往骨头缝里钻…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他猛地将匕首狠狠扎进扶手旁的木桌里,刀柄兀自颤动!
“吩咐下去!”
谢宝庆的声音陡然拔高,
“从今天起,寨子周围三里地,明哨暗哨翻一倍!”
“尤其是后山那条断魂崖!日夜轮班,给老子把眼睛瞪圆了!”
“寨墙上的机枪,子弹上膛,人不离位!”
“发现任何风吹草动,不用请示,首接开火!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梁二虎被谢宝庆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弄得一愣,
但多年积威之下,他还是下意识地应道:
“…是!知道了,大哥!”
只是那语气里,依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