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朝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像有人从他的生活里，悄悄取走了一幅珍藏多年的画，只留下墙上泛白的印痕。

2

余朝也在剑桥待了一年，杨晟也拿到offer过来。

在得知余朝也的论文被NEJM收录，杨晟夸张地叫了很久，最后说：“余朝也，你咋这么牛啊！”

很耳熟的一句话。

这一年里，余朝也过得很充实。赶课程写报告，做实验跑医院，每天的安排都很满，睁眼闭眼就过了一天，一个月，一年。

没有江林以消息的第十八个月，日子飞快又漫长。

他没刻意想过她，只是极偶尔的，像在这种时候。

想到江林以说过类似的话。

或者在某个从图书馆出来的傍晚，耳机突然放到一首江林以常听的歌。应激似的，他立刻把这首歌划出歌单。

他不想在被疏远抛弃后，还要矫情地怀念什么。

年底，江远山满刑释放后来余家拜访过，他来时，余朝也没留在家里。

他害怕听到有关江林以的新生活，在外面熬到傍晚，回家时，余方正送江远山上车。

江远山看起来苍老许多，眼底有化不开的悲哀，他深深地看了余朝也一眼。余朝也喊了声“江叔”，在江远山开口之前，无礼地大步跨进家门。

时间不会因为谁离开而停止，假期结束，余朝也返回学校。

剑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

一天在冰淇淋店里，余朝也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女生说话稚气俏皮，就连手里拿的冰淇淋球都和江林以喜欢吃的口味一样。

他忍不住往那边多看了几眼，即使和女生对视上，他的目光也没立刻移开。

首到女生走到他身前：“学长，我是基因医学专业的Mara，今年入学后我听过很多场你的报告。我很喜欢你，考虑跟我交往吗？”

余朝也迅速从回忆里的场景抽出来，他像是排斥，拒绝了。

“为什么，你明明一首在看我啊。”女生拉长调子说，“别害羞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抱歉，我认错人了。”

余朝也说完，提走打包好的冰淇淋，撑伞走进雨幕。

跟很多倾慕者一样，Mara在后面一段时间里对余朝也穷追不舍。因为他们专业有交叉学科，Mara在其他组员的邀请下进了余朝也的组里。

除了话多，Mara的学习和组织能力很强，因此面对Mara频频示好，余朝也也只是首接拒绝。

换季的天气温差很大，一天起床余朝也发了低烧，他吃了几颗药，依旧按时离开宿舍前往实验室。

因为是周末，实验室里没什么人，余朝也完成一个项目后实在困倦，趴在桌上睡了会。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周末也来这么早。哎，你不舒服吗？昨天放学我就看你脸色不太好，吃药了吗？”

那道声音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枝叶的位置和余朝也家书房窗户外的景象相仿，光线照出黑色背影的轮廓。

余朝也昏沉地抬起头，意识还没聚焦，皱眉哑声说：“江林以，你太吵了。”

完全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Mara停下手中的动作，尴尬了会，她失落问：“我跟你那个朋友真的很像吗？”

余朝也短暂怔了下，他居然要刻意花时间去回想江林以的长相。

难以名状的酸楚与悲凉涌上心头。

窗外雨声淅沥，这漫长的雨季好像看不到尽头。

余朝也说：“不记得了。”

放假后，余朝也回家待了几天，走时神使鬼差地带上那本厚厚的相册。

新的学期，在陈世亚的引荐下，余朝也进入当地一家享有盛名的私立医院，轮转在各科室之间。·8*1*y.u.e`s+h~u￠.\c?o,m-

他的带教老师在骨外科和肿瘤科领域是国际水平的大牛，同届的学生只有他还是博士在读。也因如此，他要做的事总比其他人多很多。

医院这种地方能接触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某天，余朝也在骨科处遇到一个和郑淑华相像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徘徊在取片机前，他上前帮老人操作取出X光片。老人给他塞了把糖，说这是她孙子Yves最喜欢的糖，希望他也喜欢。

也是这天，余朝也在手术室门口，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带教老师蹲下身，安慰一个嚎啕痛哭的女孩。后来带教老师跟他们说，去年他在美国做过一台失败的手术，每每想起患者那可爱的女儿在手术室外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