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苏州河畔的废墟,林慕之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前,望着河对岸升起的浓烟。-咸_鱼+看-书^罔` \耕-歆?罪\哙`三天前那场惨烈的防御战后,522团撤至第二道防线休整补充。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战壕里,有的擦拭枪支,有的就着冷水啃干硬的馒头。
"团长,新补充的兵员到了。"副官王铭走过来报告,"三百二十人,大多是刚从湖南调来的新兵。"
林慕之点点头,嘴角绷紧。这些年轻的面孔让他想起那些战死的弟兄。"让各营长抓紧训练,重点教他们怎么防炮击和对付坦克。"他顿了顿,"还有,把老兵和新兵混编,一个老兵带三个新兵。"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几辆卡车驶入营地,车身上漆着醒目的红十字标志。林慕之眯起眼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第一辆卡车上跳下来——沈静婉。她依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医生大褂,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正指挥医护人员卸下医疗物资。
"是红十字会的人,"王铭顺着林慕之的视线看去,"师部把野战医院设在我们后方那片竹林里了。"
林慕之整了整军装,大步走向医疗队。沈静婉正弯腰清点药品箱,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林团长。"她首起身,手指下意识地拂过额前散落的发丝,"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您。"
"看来命运觉得我们还没共患难够。"林慕之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有些轻浮,连忙补充,"我是说,有沈医生在,弟兄们受伤也能放心了。"
沈静婉嘴角微微上扬:"希望您这次能少送些伤员给我。"她指了指正在搭建的帐篷,"我们带了奎宁和磺胺,但数量有限,重伤员优先。"
"我让后勤送些干净被单和热水来。"林慕之说,"另外,团里有几个读过书的士兵,可以来帮忙照顾伤员。"
沈静婉正要回答,一阵尖锐的哨声打断了她。防空警报。
"隐蔽!"林慕之一把拉住沈静婉的手腕,拽着她冲向最近的防空洞。他们刚挤进潮湿阴暗的洞穴,外面就传来飞机俯冲的呼啸声和爆炸的轰鸣。洞顶的泥土簌簌落下,洒在两人肩头。
在狭小的空间里,林慕之能闻到沈静婉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表情依然镇定。
"你经常遇到空袭吗?"林慕之低声问。!伍¨4?墈/书′ *首\发?
沈静婉点点头:"几乎每天。日军特别喜欢轰炸医院和难民区。"她苦笑一下,"他们说我们是'非法军事目标'。"
爆炸声渐渐远去,但两人谁都没有动。林慕之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沈静婉的手腕,连忙松开。"抱歉。"
"没关系。"沈静婉整理了一下衣领,"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
走出防空洞,医疗队的帐篷己经支起了一半。沈静婉立刻投入工作,指挥护士们继续搭建。林慕之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胸口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战场上,他竟然因为再次见到她而感到一丝安心。
接下来的几天,日军不断炮击国军阵地,但地面部队尚未大规模进攻。林慕之白天训练新兵,晚上巡查防线,偶尔会"顺路"去野战医院看看。有时带几个缴获的日本罐头,有时只是一壶热水。沈静婉总是礼貌地道谢,然后继续埋头工作。
第五天深夜,林慕之在指挥部研究地图时,王铭进来报告:"团长,沈医生找您。"
林慕之惊讶地抬头,看见沈静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打扰了,林团长。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请进。"林慕之连忙起身,"怎么了?"
沈静婉走进来,手指绞在一起:"我们有个伤员,弹片卡在肺里,需要立即手术。但麻醉剂用完了...我想请您派几个强壮的士兵按住他。"
林慕之立刻抓起帽子:"我去。"
手术帐篷里,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战士躺在简易手术台上,呼吸微弱,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沈静婉己经准备好了手术器械,两个护士站在一旁。
"按住他的肩膀和腿。"沈静婉戴上橡胶手套,"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能动。"
林慕之和两个士兵按住了伤员。当沈静婉的手术刀划开胸腔时,年轻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扭动。林慕之用全身力量压住他,看着沈静婉的手稳如磐石地在血肉中寻找弹片。
"找到了。"她轻声说,镊子夹出一块染血的金属片。然后是迅速而精准的缝合,撒磺胺粉,包扎。
当手术结束,伤员终于安静下来时,林慕之才发现自己的军装己被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