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翻滚的云海，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沈静婉轻声问。

"我在想，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林慕之苦笑，"乱世之中..."

沈静婉却摇摇头："正因是乱世，才更需要希望。"她将丈夫的手按在自己腹部，"他会平安长大的，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年代。"

林慕之鼻子一酸。这个在战场上面对枪林弹雨都不皱眉的汉子，此刻却因妻子的一句话热泪盈眶。

昆明比想象中还要繁华。作为抗战大后方，这座春城聚集了各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街头随处可见美军的吉普车和西装革履的投机商人。与缅北前线相比，简首是两个世界。

"林副司令，久仰久仰！"杜聿明派来的接待军官满脸堆笑，"杜长官军务繁忙，特命卑职为您安排住处。"

所谓的"住处"是城郊一栋西式别墅，宽敞舒适却远离市区，明显是为了方便监视。林慕之不露声色地谢过，随即问："我何时向杜长官报到？"

"这个...杜长官说您舟车劳顿，先休息几日。对了，"军官递上一份清单，"这是为您配备的勤务人员名单。"

林慕之扫了一眼，从厨师到园丁一应俱全——全是杜聿明的眼线。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欣然接受："杜长官考虑周到，林某感激不尽。"

等军官走后，沈静婉立即检查了整个别墅，果然在多个房间发现了窃听装置。两人只好在浴室里开着水龙头低声交谈。

"比想象的还糟。"沈静婉皱眉，"连医院都安排好了——圣玛丽医院，法国人开的，专门服务达官显贵。"

林慕之帮她揉着因怀孕而浮肿的脚踝："至少医疗条件好。明天我去会会杜聿明，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南警备司令部设在翠湖畔的一栋洋楼里。林慕之穿着笔挺的中将军服前来报到，却被副官告知杜聿明"临时有急事外出"。他在会客室等了整整两小时，才见到这位傲慢的嫡系将领。

"哎呀，慕之兄！实在抱歉！"杜聿明假惺惺地迎上来，"前线突发状况，不得不亲自处理。"

林慕之不动声色地敬礼："杜长官日理万机，属下理解。"

杜聿明西十出头，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笑容。他热情地拉着林慕之参观司令部，介绍所谓"云南防务"，实则处处暗示这里是他杜某人的地盘。

"慕之兄在缅甸打得漂亮啊！"走到地图前，杜聿明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呢，云南情况特殊，各族杂居，共党活动频繁。委座特意交代，要'稳'字当头，不可冒进。"

林慕之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故作谦逊地说："属下初来乍到，一切听杜长官安排。"

杜聿明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正好，有批新兵需要训练，就交给慕之兄了。三个月后我要检阅成果！"

回到别墅，林慕之将情况告诉沈静婉。所谓"新兵"实际上是刚从壮丁营拉来的农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连枪都没摸过。

"这是故意羞辱你。"沈静婉愤愤地说，随即因孕吐冲到洗手间。

林慕之轻拍她的背，眼中寒光闪烁："未必是坏事。新兵可塑性强，正好培养我们的人。"

第二天一早，林慕之就去"新兵训练营"报到了。营地设在昆明郊外的荒地上，简陋得连帐篷都不够用。三千多名新兵像牲口一样挤在草棚里，不少人己经病倒。

"报告长官！"一个满脸麻子的上尉跑步过来，"我是训练主任王大麻，奉杜长官命令..."

林慕之抬手打断他："先解决基本生活问题。第一，搭建足够营房；第二，改善伙食；第三，设立医务所。"他指了指远处几辆闲置的卡车，"去城里拉物资，就说是我说的。"

王大麻面露难色："这...杜长官规定训练经费..."

"经费我来解决。"林慕之冷声道，"现在，集合所有人，我要训话。"

当衣衫褴褛的新兵们歪歪扭扭站成方阵时，林慕之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他没有穿将官制服，而是一身普通军装，脚蹬草鞋，与士兵们别无二致。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大多是被抓壮丁来的。"他的声音洪亮而真诚，"但我要告诉你们，当兵不是为了当官的，是为了保家卫国！日本鬼子占了我们大半河山，杀害我们同胞，这个仇，要不要报？"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参差不齐的吼声："要！"

"我听不见！"

"要！！"这次整齐了许多。￠看-书+君? ?已*发-布^罪!新\章,劫,

林慕之点点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