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老林子里,讲究个入土为安。/k?a*n^s`h-u_y.e~.¢c*o?m_横死暴亡的,怨气重,下葬前得用“镇物”压着,免得尸变闹祟。最常用的镇物,就是那三寸长的棺材钉!讲究用老桃木削成,沾了黑狗血,在死人咽气后头七那天,由懂行的老木匠亲手钉进棺材盖板。钉头冲外,钉尖朝里,死死钉住死人的心口窝!这叫“封魂钉”,也叫“镇尸钉”。老话说:“钉头钉心,魂不离身;钉尖钉骨,永世不出!”这钉子一旦钉下去,除非棺材烂成渣,否则绝不能再起出来!谁要是起了这钉子,那就是放出了棺材里镇着的凶煞,非惹上滔天大祸不可!
靠山屯后沟,有个叫“黑瞎子洼”的野林子,林子边上孤零零杵着两间破草房,是屯里老木匠崔瘸子的家。崔瘸子五十多岁,一条腿早年让倒下来的大梁砸瘸了,走路一高一低,脸上沟壑纵横,像老树皮。他手艺好,尤其是做棺材、钉寿钉,方圆几十里都认他。他这人话少,眼神阴沉,看人总带着点琢磨不透的寒意。他有个规矩:给人钉完棺材钉,剩下的钉子,主家不能拿走,得留在他这儿!说是沾了死人气,不吉利,得由他“化”掉(处理掉)。至于咋化?没人知道。只看见他钉完活回来,总把那几根沾着血污、黑狗血的桃木钉子,用块破油布包了,塞进他那口常年锁着的、黑黢黢的旧躺柜里。
屯里人都知道崔瘸子那口躺柜碰不得,里头锁着的都是“凶器”。可偏偏有人不信邪。
这人叫刘二混子,三十啷当岁,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是屯里有名的泼皮无赖。他看上了屯西头老王家新过门的小媳妇,几次三番调戏不成,怀恨在心。这天夜里,他灌了几口猫尿,拎着把破柴刀,摸黑翻进了老王家的院墙,想干那缺德事。
刚摸到窗户根底下,就听见屋里老王头一声怒吼:“狗日的!敢翻墙!”紧接着,窗户“哗啦”一声被推开!老王头手里攥着根烧火棍,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刘二混子吓得魂飞魄散,酒醒了大半!他连滚带爬往外跑,老王头追出来,一棍子狠狠砸在他后腰上!刘二混子惨叫一声,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腰眼子钻心地疼!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老王头第二棍又到了!情急之下,刘二混子抓起地上半块冻硬的土坷垃,反手就朝老王头脸上砸去!
“噗!”
土坷垃不偏不倚,正砸在老王头太阳穴上!老王头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手脚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刘二混子傻了!他哆嗦着爬过去,伸手一探老王头鼻子——没气了!
杀人了!
刘二混子脑子“嗡”的一声!浑身冰凉!他连滚带爬地逃回自己那间狗窝似的破屋子,插上门栓,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恐惧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老王头死了!还是他杀的!这要是被抓住,非吃枪子儿不可!
他越想越怕,浑身抖得像筛糠。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猛地闪过崔瘸子!崔瘸子那口躺柜!那里面……有棺材钉!沾着黑狗血、钉过死人的棺材钉!老辈人不是说那玩意儿能镇邪吗?老王头刚死,怨气肯定大!要是弄一根钉在自己家门框上,说不定……能镇住老王头的冤魂,让他找不到自己?!
这个疯狂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恐惧压倒了理智!刘二混子眼珠子都红了!他摸黑溜出家门,像条鬼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后沟崔瘸子家摸去。?完+本.e神^<2站= ¤?>无`错|内)?[容¨;t
崔瘸子家院墙不高,刘二混子轻易翻了进去。堂屋门虚掩着,里面黑灯瞎火,崔瘸子估计早睡死了。刘二混子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摸进堂屋。月光从破窗户纸透进来一点惨白的光,勉强能看清屋里的轮廓。他一眼就看见了墙角那口黑黢黢的旧躺柜!柜门上挂着一把黄铜老锁。
刘二混子掏出随身带的、撬门压锁用的细铁钩子,哆嗦着插进锁眼。他干这个轻车熟路,几下捣鼓,“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心头狂跳,轻轻拉开柜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木头霉味、血腥气、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坟土深处散发出的阴冷腥气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柜子里黑乎乎的,堆着些破布烂棉花。他伸手进去乱摸,手指触到一个硬邦邦、用油布裹着的小包!他心头一喜,赶紧掏出来!油布包不大,沉甸甸的。他哆嗦着解开裹了好几层的油布——
里面是几根长短不一的桃木钉子!最长的一根足有半尺!短的也有三寸!钉子颜色暗红发黑,像是浸透了陈年的血污!钉尖闪着幽冷的寒光!一股刺鼻的血腥混合着浓烈的狗骚味首冲鼻孔!其中一根钉子上,还沾着几根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