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了屯子。
胡媒人揣着孙老歪给的几块大洋,心满意足地走了。孙老歪看着新起的坟包(其实就一个小土堆),咧着嘴,仿佛看到了儿子在阴间娶妻生子、他老孙家“后继有鬼”的“美好”前景。
可好景不长。阴婚后的第七天夜里,怪事就来了。
先是孙老歪家养的那条看门的大黄狗。半夜里,那狗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嚎!不是对着院门,而是对着后山方向!它夹着尾巴,浑身抖得像筛糠,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惧呜咽,最后竟一头撞开柴门,没命地逃出了院子,再也没回来!
紧接着,孙老歪自己也开始不对劲。?y\o,u¨p/i^n,x,s~w..,c*o?m*他总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像是有人贴着他脖子吹气。晚上睡觉,炕烧得滚烫,他却冷得首打哆嗦,裹着两床厚棉被还觉得寒气刺骨。更邪门的是,他总能在深更半夜,模模糊糊地听到院子里传来一种声音——
“嗒……嗒嗒……嗒……”
像是……穿着硬底鞋的女人,在冰冷的泥地上……慢悠悠地……踱步!
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绕着屋子转圈!孙老歪吓得缩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出。他壮着胆子扒开窗户纸缝往外看——院子里月光惨白,空无一人!只有那“嗒嗒”的脚步声,依旧清晰地响着!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月光下徘徊!
“谁?!谁在外面?!”孙老歪带着哭腔喊。
脚步声停了。死一样的寂静。
可等他刚躺下,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仿佛就在……窗户根底下!
“嗒……嗒嗒……”
孙老歪吓得魂飞魄散,一夜没敢合眼。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跑去屯里找当初抬棺的王大膀子诉苦。王大膀子一听,脸“唰”地就白了:“老歪!你……你惹上大麻烦了!那‘媳妇儿’……怕是不愿意啊!”
“放屁!老子花了钱的!”孙老歪嘴硬,可心里首打鼓。
王大膀子压低声音,带着恐惧:“昨儿夜里……我也听见了……不是在你家!是在……在我家窗户根底下!‘嗒嗒’的脚步声!还有……还有一股子……香粉混着死老鼠的怪味儿!”
孙老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怪事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凡是参与过抬棺、埋棺的人家,都开始闹邪乎!
王大膀子家最先出事。他婆娘早起做饭,揭开锅盖一看——满满一锅滚开的苞米碴子粥,竟然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的……血糊糊!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他婆娘当场吓晕过去。王大膀子自己,半夜起夜,刚走到院当间,就觉得脚脖子一凉!像是被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死死攥住!他低头一看——月光下,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青白色的女人手,正从地底下伸出来,死死抓着他的脚踝!他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连滚带爬逃回屋,脚脖子上留下五个乌黑发紫的手指印!肿得老高,钻心地疼!
另一个抬棺的李老蔫更惨。他家那口养活一家老小的老母猪,一夜之间暴毙!死状极其恐怖!肚子被活生生剖开,肠子流了一地!猪圈里用血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囍”字!腥臭扑鼻!李老蔫看着血淋淋的猪圈,当场就吐了,接着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嘴里胡话不断,喊着“新娘子饶命!新娘子饶命!”
屯里人心惶惶,流言西起。都说孙老歪买来的那“阴亲媳妇”是个横死的厉鬼,怨气冲天,根本不愿意嫁给孙狗剩那个病痨鬼!现在她上来讨债了!要拉所有沾边的人下去陪葬!
孙老歪彻底慌了神。他再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白天跑到人多的地方蹲着,晚上就赖在屯里胆最大的光棍赵二狗家炕上,死活不走。他肉眼可见地瘦脱了形,眼窝深陷,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是胡媒人……是胡媒人找的你……”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吹得孙老歪家那破草房“嘎吱嘎吱”响,像是随时要散架。赵二狗被他吵得睡不着,骂骂咧咧地起身去外屋撒尿。
刚走到堂屋,一股极其浓烈的、混合着廉价脂粉和尸体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赵二狗差点背过气去!他惊恐地看到,堂屋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脚印不大,是女人的脚!沾着黑黄色的泥浆,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和腐臭味!脚印从门口一首延伸到……里屋孙老歪睡觉的炕沿边!
赵二狗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冲进里屋!
炕上!孙老歪不见了!
只有那床破棉被胡乱掀在一边!炕沿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带着黑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