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际!
“喔喔喔——!!!”
一声嘹亮、高亢、充满生机的公鸡打鸣声,如同划破黑暗的利剑,猛地从屯子方向远远传来!
那声音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树林,刺破了死寂的夜空!
那具扑到一半的无头鬼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僵在了原地!它脖子断口处蠕动的肉壁瞬间停止了蠕动!喷涌的黑血也凝固了!那两只离李老蔫喉咙只有寸许的鬼爪,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紧接着!
“噗通!”
一声闷响!那具无头鬼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首挺挺地砸倒在冰冷的雪地里!一动不动!脖子断口处流出的黑血迅速凝固、发黑,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那颗滚落在雪地里的人头,眼里的怨毒绿光也瞬间熄灭!重新变得空洞、死寂。嘴巴依旧大张着,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李老蔫瘫软在地,浑身脱力,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呛进肺里,他却觉得无比甘甜。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让他几乎晕厥。
天边,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色的曙光。
李老蔫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屯里。他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嘴里胡话不断,喊着“头!头!我的头!”病好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眼神呆滞,沉默寡言,尤其怕黑,更怕听到“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他再也没敢踏进后沟那片老槐树林半步。
屯里人听了他的遭遇,无不骇然。几个胆大的后生结伴去后沟查看。在那片洼地附近,他们找到了李老蔫丢弃的背篓和木棍。木棍的一端,沾满了粘稠发黑、散发着恶臭的污血。顺着血迹,他们在不远处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一大滩早己冻硬发黑的血迹,还有……几缕被扯断的、沾着血的头发丝。
而在那棵挂着人头的槐树附近,雪地里除了李老蔫杂乱的脚印,还有一行极其怪异的足迹——
那足迹很深,像是穿着硬底鞋踩出来的。但脚印只有……后半个脚掌!脚尖的位置空空荡荡!像是有人踮着脚在走路!脚印一路延伸,最终消失在林子深处那片终年不见阳光的、最浓密的槐树林里。
至于那颗人头?还有那具无头鬼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的痕迹,最终也消失在密林深处。
自那以后,靠山屯后沟那片老槐树林,彻底成了禁地。屯里老人说,那无头鬼没找到自己的头,也没拿到李老蔫的头,怨气更重了!它还在林子里游荡,等着下一个走夜路的倒霉蛋。
每到夜深人静,尤其是下过大雪的冬夜,靠近后沟的人家,总能在呼啸的风声中,隐约听到一种极其轻微、如同踩压积雪的“嘎吱…嘎吱…”声。那声音飘飘忽忽,时远时近,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偶尔,还能听到一种极其低沉、如同破风箱抽气的“嗬嗬”声,夹杂着断断续续、充满怨毒的呓语:
“头……我的头……看见……我的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