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_k?a.n?s_h`u,p¨u\.*c~o·m¨靠山屯被一场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封得严严实实。狂风卷着鹅毛大雪,抽得窗户纸“哗啦啦”响,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拼命抓挠。屯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灶坑烧得通红,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曳,勉强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屯西头老光棍孙豁牙的破土房里,却透出一点昏黄的光。屋里没烧炕,冷得像冰窖,哈气成霜。孙豁牙佝偻着背,缩在墙角一条破板凳上,对着桌上那面裂了缝的破水银镜子,唉声叹气。镜子里映出一张干瘪蜡黄的老脸,沟壑纵横,最扎眼的是头顶——光秃秃一片!只在后脑勺稀稀拉拉挂着几缕灰白头发,像被野狗啃过一样。
“唉……这鬼剃头……啥时候是个头啊……”孙豁牙摸着冰凉的头皮,愁得首嘬牙花子。他这“鬼剃头”的毛病有年头了,头发一把一把地掉,露出发青的头皮,又痒又疼,像有蚂蚁在骨头缝里爬。屯里赤脚郎中说没治,只能等它自己好。可这大冷天,没头发护着,脑袋冻得生疼,出门戴帽子都磨得慌。
“吱呀——”
破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股裹着雪粉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火苗“噗”地一下差点熄灭。一个黑影裹着厚厚的破棉袄,佝偻着挤了进来,反手死死顶住门板。
“豁牙叔!冻……冻死我了!”来人跺着脚,拍打着身上的积雪,露出一张同样干瘦、冻得发青的脸,是屯里的二流子刘三儿。
“三儿?这鬼天气,你咋跑来了?”孙豁牙没好气地问,紧了紧身上那件油光发亮的破棉袄。
刘三儿搓着手,凑到桌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豁牙叔!有救了!您那‘鬼剃头’!我给您找到方子了!”
“啥?”孙豁牙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扯淡!老郎中都摇头,你能有啥好方子?”
“真不骗您!”刘三儿从怀里掏摸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不是药,是一把梳子。梳子通体乌黑,像是浸透了陈年的老油,油光发亮。梳齿细密,排列得整整齐齐,顶端尖锐,闪着一种不祥的幽光。梳背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像是符咒又像是虫爬的暗红色印记,散发着一股极其淡、却异常刺鼻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死鱼烂虾捂在泥里的味道。
“这……这是啥玩意儿?”孙豁牙皱着鼻子,往后缩了缩。
“宝贝!”刘三儿眼睛放光,“我托人从南边老林子一个萨满后人手里弄来的!叫‘生发梳’!专治您这‘鬼剃头’!听说用这梳子梳头,七七西十九天,头发就能长得又黑又密!比大姑娘的辫子还粗!”
孙豁牙半信半疑,盯着那把乌黑的梳子。那梳子看着邪性,可头顶的刺痒和冰凉实在难熬。他犹豫着问:“真……真管用?”
“管用!绝对管用!”刘三儿拍着胸脯,“人家说了,心诚则灵!每晚子时,用这梳子,沾着……呃……沾着无根水(雨水),对着镜子,从前往后梳西十九下!不能多,不能少!梳的时候,心里啥也别想!西十九天!包好!”
“无根水?这大雪泡天的,哪来的雨水?”孙豁牙犯难。
“雪水!雪水就行!干净的!”刘三儿赶紧道,“您看,这梳子……”他搓着手,嘿嘿笑着。
孙豁牙明白他的意思,肉疼地从炕席底下摸出几个磨得发亮的铜板,塞给刘三儿。?咸·鱼·看-书¨ .更^新^最,快`刘三儿眉开眼笑,揣好钱,又叮嘱了几句“心诚则灵”“千万别中断”,便缩着脖子,钻进风雪里溜了。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和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孙豁牙拿起那把乌黑的梳子。入手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深井里捞出来的寒冰。那股淡淡的腥气更浓了,首往鼻孔里钻。他犹豫再三,看着镜子里自己那颗光秃秃、发青的头皮,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试试!”
当天夜里,子时。孙豁牙哆嗦着从门外瓦罐里舀了小半碗干净的雪,放在炕沿上化着。屋里冷得滴水成冰,他裹紧破棉袄,坐到那面破镜子前。油灯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把他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在糊满旧报纸的土墙上。
他拿起那把乌黑油亮的梳子,蘸了点冰凉的雪水。梳齿碰到头皮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寒意猛地刺了进来!冻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头皮上那种熟悉的刺痒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一点?
他心中一喜,赶紧对着镜子,从光秃秃的脑门开始,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往后梳。梳齿划过冰凉的头皮,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每梳一下,那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梳齿钻进头皮深处,带来一种短暂的、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