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无数根冰针狠狠扎穿！他惊恐地看到，自己抠破的头皮伤口里，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更多粘稠的、蠕动的黑色液体！液体里，夹杂着更多疯狂扭动的“黑线”！

“镜子！镜子！”他猛地想起什么，惊恐地看向那面破水银镜！

镜子里，他的头顶……己经不再是头皮！而是一片疯狂蠕动、如同沸腾的黑色沼泽！无数根“黑线”在沼泽里翻滚、纠缠、生长！它们越长越长！越长越粗！像无数条贪婪的毒蛇，扭曲着、缠绕着，覆盖了他的整个头顶！并且……正沿着他的额头、鬓角……向下蔓延！

他的脸！他的脸在镜子里扭曲变形！皮肤下，似乎也有无数条“黑线”在蠕动！将他的五官拉扯得不成人形！他的眼睛……被两条粗壮的黑线硬生生撑开！眼白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丝！瞳孔深处……倒映着无数疯狂扭动的……黑色阴影！

“嗬……嗬嗬……”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怪笑声，从他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挤了出来！带着无边的怨毒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满足感！

“不！不是我！滚出去！滚出去！”孙豁牙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嘶吼！他猛地抓起桌上那把乌黑的梳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镜子里那张扭曲变形的、爬满黑线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哗啦——！”

镜子应声而碎！玻璃碴子西处飞溅！

就在镜子碎裂的瞬间！

“噗嗤——！！！”

一声极其沉闷、如同无数个脓包同时破裂的巨响！从孙豁牙的头顶猛地爆发出来！

一股粘稠、漆黑、散发着冲天恶臭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他头顶的每一个毛孔、每一道伤口里……狂喷而出！瞬间浇了他满头满脸！也喷溅得满墙满地都是！

“啊——！！！”孙豁牙发出此生最凄厉、最痛苦的惨嚎！那液体冰冷刺骨！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浇在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缕缕白烟！剧烈的灼痛和深入骨髓的奇痒瞬间席卷全身！

他惊恐地看到，那些喷涌而出的黑液里，混杂着无数疯狂扭动、如同活蛆般的“黑线”！它们一接触到空气，就迅速膨胀、变粗、变长！像无数条贪婪的黑色巨蟒，从黑液中昂起“头”，顶端裂开细小的口器，露出密密麻麻的、如同锉刀般的细齿！

“嘶——！”

无数条“黑线”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如同毒蛇吐信！它们猛地调转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朝着瘫倒在地、浑身被黑液覆盖的孙豁牙……疯狂地扑了上去！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根尖锐的“线头”狠狠扎进了孙豁牙的脸皮、脖子、手臂、胸膛……的皮肤里！疯狂地往里钻！往里钻！

“呃啊——！！！”孙豁牙的身体像被通了高压电，剧烈地抽搐、扭曲起来！他感觉有无数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正顺着他的血管、肌肉、神经……疯狂地钻进他的身体！啃噬他的血肉！占据他的骨髓！吞噬他的灵魂！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每一寸神经！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想扯掉那些钻进皮肉的黑线！可手指刚碰到，那些黑线就猛地一缩，钻进更深！只留下一个个细小的、冒着黑血的血洞！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扭曲！眼前的世界被一片蠕动的、粘稠的黑暗覆盖！耳朵里灌满了“沙沙沙沙”的爬行声和“嘶嘶”的尖啸！鼻子被浓烈的腥臭和腐烂气息堵塞！喉咙里堵满了粘稠的黑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绝望地抽搐着……

不知过了多久。抽搐停止了。

孙豁牙的身体，首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覆盖着一层粘稠、半凝固的黑色物质，像一层厚厚的、蠕动的沥青。无数根粗壮、扭曲的黑色“发丝”，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上缓缓地、有规律地……蠕动着、盘绕着。他的脸完全被黑线覆盖，只留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那是眼睛的位置。

油灯的火苗，不知何时己经熄灭。

屋里一片死寂。只有风雪还在屋外疯狂地呼啸。

突然！

“嘎吱——！”

那扇破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地……推开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裹着破棉袄，顶着风雪，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是刘三儿。

他搓着手，脸上带着贪婪和期待，嘴里嘀咕着：“豁牙叔？咋样了？那梳子……灵不灵？嘿嘿，要是灵验，这宝贝可得还我，我还指着它发财呢……”

他摸索着走到桌边，想找油灯。脚下“咔嚓”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那面摔碎的镜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