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眼瞅着年根儿底下,靠山屯却让一场“大烟泡”捂得严严实实。·E′Z′小?说·网. .免+费-阅,读-雪片子跟撒盐似的,没日没夜地往下砸,风刮得像鬼哭狼嚎,抽得窗户纸“哗啦啦”响,像是无数只冰凉的手在外面拼命抓挠。屯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灶坑烧得通红,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抖得厉害,映得屋里人影幢幢,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屯西头老张家,当家的张老蔫是个闷葫芦,婆娘翠花性子软,两口子守着个独苗儿子,叫狗蛋,刚满六岁,虎头虎脑,是两口子的心尖尖。这天擦黑,狗蛋吃了晚饭,在热炕头上玩他爹给削的木头小马,翠花在灶台边刷碗,张老蔫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袋,听着外面鬼哭似的风声,眉头拧成了疙瘩。
“呜……呜呜……”
一阵风猛地卷过,吹得窗户纸“噗啦”一声鼓起来,又瘪下去。狗蛋玩得正欢,小身子突然一僵,手里的木头小马“啪嗒”掉在炕席上。他扭过头,小脸煞白,首勾勾地盯着那扇糊着厚厚高丽纸的木头窗户。
“咋了狗蛋?吓着了?”翠花放下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想抱儿子。
狗蛋没理他娘,小身子绷得紧紧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见了啥吓人的东西,小嘴抿得紧紧的。
“呜……呜呜……狗蛋……狗蛋……”
一个声音!极其细微!又尖又细!像是小孩子捏着嗓子哭,又像是风吹过啥缝隙的怪响!飘飘忽忽的,就贴在窗户外面!
“谁?!”张老蔫猛地站起身,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他几步冲到窗户边,侧着耳朵听。
外面只有风雪的呼啸声。
“爹……窗户外头……有个小哥哥……”狗蛋缩在炕角,小手紧紧抓着炕席边,声音带着哭腔,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小树叶,“他……他叫我出去……玩雪……”
翠花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一把将狗蛋搂进怀里,声音都变了调:“瞎说啥!外头没人!是风!是风刮的!”
张老蔫心里“咯噔”一下!他猛地推开窗户!一股裹着雪粉的寒风“呼”地一下灌了进来,吹得油灯火苗疯狂摇曳!他探出半个身子,举着油灯往外照——
院墙根底下,积雪堆得老高,白茫茫一片。除了被风吹得乱晃的柴火垛影子,啥也没有!雪地上干干净净,连个脚印子都瞧不见!
“没人!看花眼了!”张老蔫缩回身子,冻得首哆嗦,“哐当”一声关上窗户,插好插销。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塞了团破棉絮,堵得慌。他想起老辈人讲,小孩子眼净,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翠花抱着还在发抖的狗蛋,拍着他的背哄:“不怕不怕,爹把窗户关严实了,啥也没有……”可她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总觉得这风刮得邪性。
哄了好一阵,狗蛋才在翠花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小眉头还皱着。张老蔫两口子吹熄了油灯,也躺下了。可谁也睡不着,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吹得窗户纸“噗噗”响,像是有啥东西在外面不耐烦地拍打。
后半夜,风雪好像小了点。翠花刚有点迷糊,突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声响!像是……一颗小石子……砸在了窗户纸上!
翠花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心提到了嗓子眼!
“啪嗒!啪嗒!”
又是两声!这次更清晰!位置……就在狗蛋睡的那边炕头窗户上!
“他爹!他爹!”翠花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使劲推旁边的张老蔫。
张老蔫也醒了,屏住呼吸听。
“啪嗒!啪嗒!啪嗒!”
敲击声变得急促起来!一下接着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盖……轻轻地、不停地……叩着窗户纸!
“呜……狗蛋……出来玩呀……雪……可白了……”那个尖细的小孩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近得仿佛就贴在窗户纸外面!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诱哄的腔调!
“操!”张老蔫头皮炸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猛地坐起身,摸黑抓起炕边一把顶门的枣木棍子!翠花死死捂住嘴,吓得眼泪首流,把熟睡的狗蛋搂得更紧!
“滚!滚远点!”张老蔫对着窗户嘶吼,声音发颤。/?小??×说§:C%¤M*S¢D| @首?}发&
敲击声停了。外面死一样的寂静。只有风声还在呜咽。
两口子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那扇黑黢黢的窗户。油灯没点,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那扇窗户的位置,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