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抬起了头。
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露了出来。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像两口枯井,映不出一点光。嘴唇冻得乌紫,微微哆嗦着。小鼻头红红的,沾着点雪沫子。
“爷爷……”小女孩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迷路了……找……找不到爹娘……”
赵炮头看着那张小脸,心里那点恐惧被一股巨大的怜悯冲淡了。这分明就是个冻坏了、吓坏了的小丫头!哪是什么鬼?!他赶紧解下自己的羊皮袄,想给小女孩披上:“丫头!快!披上!跟爷爷走!爷爷带你回家!”
他的手刚碰到小女孩的肩膀——
“嘶——!”
一股刺骨的、如同摸到万年寒冰的阴冷,瞬间顺着指尖窜了上来!冻得他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小女孩似乎没察觉,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小身子微微发抖:“爷爷……冷……灯笼……灯笼快灭了……”
赵炮头心里“咯噔”一下!那股子寒气……不对劲!活人再冷,也不该是这种透骨的阴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碰过小女孩的手指头——指尖……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头皮再次发麻!可看着小女孩那双空洞、无助的大眼睛,听着她细弱的哭腔,赵炮头那点猎人的狠劲和倔脾气又上来了!妈的!管你是人是鬼!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个小丫头冻死在这儿!
“丫头!别怕!”赵炮头一咬牙,把羊皮袄硬是裹在了小女孩身上!那股刺骨的阴寒瞬间包裹了他半边身子,冻得他牙齿打颤!他强忍着,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告诉爷爷,你家在哪儿?爹娘叫啥名儿?爷爷送你回去!”
小女孩抬起苍白的小脸,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亮。?+o0μ?&0?a小[¥说,?-网· )_?最???新·°章;3%节£÷o更@?|新·t$快/她伸出冻得发青的小手,紧紧抓住赵炮头粗糙的大拇指。那小手……冰得吓人!像块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石头!
“家……在……靠山屯……”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爹……叫王……王有田……娘……叫……李……李秀兰……他们……他们不要我了……呜……”
王有田?李秀兰?赵炮头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靠山屯有姓王的,也有姓李的,可……王有田和李秀兰?好像……没听过这两口子啊?他在这屯子住了几十年,屯里几户人家,大人小孩,他基本都认得脸。
“丫头,你是不是记错了?”赵炮头皱紧眉头,“屯里……好像没叫王有田和李秀兰的?”
小女孩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瞬间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那眼泪……不是热的!是冰冷的!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了冰珠子!
“有!有!”小女孩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怨气和急切!“爹娘……在……在屯西头……乱葬岗……边上……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下……他们……他们在等我!等我回家过年!呜……灯笼……灯笼快灭了!我看不见路了!爷爷!带我去!带我去找爹娘!”
乱葬岗?!歪脖子老榆树?!
赵炮头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想起来了!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屯西头老王家,男人叫王有田,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婆娘叫李秀兰,长得挺秀气。两口子有个闺女,叫小丫,五六岁,虎头虎脑的讨人喜欢。那年也是腊月,一场大烟泡封了山。王家穷,家里没柴了,王有田冒着风雪去后山砍柴,结果一脚踩空,摔下了野狐岭的断崖!尸骨都没找全乎!李秀兰听到噩耗,当场就疯了,抱着闺女小丫,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跑到屯西头乱葬岗边上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下……一根麻绳……娘俩……一起吊死了!
后来,屯里人草草把娘俩埋在了那棵老榆树下。再后来,年深日久,坟头都平了,也没人记得了。只有那棵歪脖子老榆树,还在风雪里孤零零地杵着,成了屯里人嘴里的“吊死鬼树”!
眼前这个小女孩……是……是小丫?!那个死了十几年的小丫?!
赵炮头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红花小棉袄、提着幽幽绿灯笼的小女孩!那张苍白的小脸,此刻在他眼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诡异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
“爷爷……带我去……求求你……灯笼……快灭了……”小丫仰着小脸,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大颗大颗冰冷的泪珠滚落下来,“我……我想爹娘……想回家……”
赵炮头看着那盏绿光越来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