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腊月天,黑得早,冷得邪乎。·s^o¢e.o\.?n^e^t/靠山屯的老房子,窗户糊着厚厚的牛皮纸,风一刮,“噗噗”首响。赵铁柱带着媳妇秀兰和六岁的儿子小石头,从城里回老家过年。火车转汽车,折腾了一天,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老木门,一股子陈年的土腥味和冷气扑面而来。
“爹!娘!我们回来了!”铁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屋里应声出来两个老人,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正是铁柱爹娘。看见儿子一家,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人往热炕头上让。
“快!快上炕暖和暖和!冻坏了吧?”铁柱娘拉着秀兰的手,又弯腰去摸小石头的脸,“哎呦我的大孙子!长这么高了!冷不冷?快让奶奶捂捂!”
小石头有点认生,缩在妈妈身后,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这间陌生的老屋。昏黄的灯泡下,土墙黑黢黢的,墙角挂着蜘蛛网,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陈旧气息。
“不冷,奶。”小石头小声说,还是被奶奶拉到了热炕头。炕烧得滚烫,屁股一挨上,舒服得他眯起了眼。
一家人吃了顿热乎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唠了会儿嗑。坐了一天车,都乏了。铁柱爹娘把最暖和、靠炕头的位置让给了小石头,秀兰挨着儿子睡,铁柱睡在炕梢,离门口最近。
“早点歇着吧,明儿个还得收拾。”铁柱爹吹熄了油灯,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灶坑里没燃尽的柴火,偶尔“噼啪”一声,爆出一点火星子。
夜深了。风刮得更紧,卷着雪粒子抽打着窗户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外面抓挠。屋里鼾声此起彼伏。铁柱爹的呼噜打得震天响,铁柱也累得睡沉了。
小石头白天睡多了,这会儿有点精神。他躺在热烘烘的被窝里,睁着大眼睛,看着黑黢黢的房梁。突然——
“石头……石头……”
一个极其轻柔、极其空灵的声音……飘飘忽忽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像……像妈妈哼摇篮曲的调子……又轻又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好听和……诱惑?!
声音……好像……就在……窗户根底下?!
小石头心里“咯噔”一下!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石头……来呀……出来玩呀……”
声音又响起来了!比刚才更清晰!更近!仿佛……说话的人……就趴在窗户纸上?!带着一股……甜甜的、暖暖的……像刚出炉的糖饼一样的……香气?!
小石头的心跳有点快。他有点害怕,可那声音……真好听啊!像羽毛轻轻搔着心尖儿,痒痒的。他忍不住,悄悄掀开被子一角,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蹑手蹑脚地朝着窗户边……挪了过去。
“石头……乖孩子……快出来……妈妈……带你去看……好玩的……”那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石头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到了冰冷的窗框上。他踮起脚尖,想透过窗户纸的缝隙往外看……
“石头!你干啥呢?!”
一声低喝!把迷迷糊糊的秀兰惊醒了!她猛地坐起身,借着灶坑微弱的火光,看见儿子光着脚站在窗户边,小手正扒拉着窗户纸!
“妈……”小石头吓了一跳,缩回手,转过身,小脸有点白,“窗……窗户外面……有人叫我……”
“啥?!”秀兰心里“咯噔”一下!头皮瞬间麻了!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谁会在外面叫孩子?!
她赶紧下炕,几步冲到窗边,一把将儿子拉到身后!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
窗外……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雪粒子抽打窗户的“沙沙”声!
哪有什么人叫?!
秀兰又凑近窗户纸,眯着眼,透过那点微小的缝隙往外看——
院子里……白茫茫一片!积雪反射着一点惨淡的月光!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没人啊!石头!”秀兰松了口气,蹲下身,摸着儿子冰凉的小脚丫,又气又心疼,“你这孩子!是不是做噩梦了?听岔了?快!上床睡觉去!冻着了可咋整!”
“不是梦!妈!”小石头急了,小脸涨得通红,“真有人叫我!是个……是个阿姨的声音!可好听了!她说……她说她是我妈妈!带我出去玩!”
“胡说八道!”秀兰心里更毛了,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爬上来,“你妈我在这儿呢!哪来的阿姨!快睡觉!再瞎说小心我揍你!”她板起脸,把儿子抱回炕上,塞进被窝里,又给他掖紧被角。
小石头委屈地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妈……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