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的吓人!狗也疯了!地还冒冷气!邪性啊!”
“我……我昨儿半夜……好像……也听见……地底下……有动静!像……打雷?!”
王老疙瘩也坐不住了。他跑到王老蔫家,一把抓住王老蔫枯瘦的手,声音发颤:“老蔫!老蔫兄弟!你……你再说说!那梦……那山神……还说了啥?!”
王老蔫看着王老疙瘩那张惊恐的脸,心里五味杂陈。他哑着嗓子,把梦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东高地……三炷香……谢恩……”
“东高地!对!东高地!”王老疙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地方高!离山远!快!快通知大伙儿!往东高地撤!带上粮食!水!快啊——!”
屯子……瞬间炸了锅!哭喊声!叫骂声!鸡飞狗跳!人们像没头的苍蝇,胡乱收拾着值钱东西,拖家带口,哭爹喊娘地往屯子东头那片光秃秃的土坡——东高地跑!
王老蔫没急着走。他回到自家那间破土房,翻箱倒柜,找出三根珍藏多年、一首舍不得用的老檀香。又小心翼翼地从灶王爷神龛后面,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珍藏的、上好的松烟墨。他仔仔细细地净了手,用那半块松烟墨,混着清水,在一块粗糙的木板上,极其虔诚地……磨了满满一砚台……浓黑发亮的墨汁。
然后,他找出一把用了半辈子、磨得锃亮的剃头刀(王老蔫年轻时干过剃头匠)。他用刀尖,蘸着那漆黑的墨汁,在一块从老柜子上拆下来的、还算平整的薄木板上……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刻画起来……
没有样子。全凭梦里那惊鸿一瞥的记忆。
尖尖的狐狸脸……狭长的眼睛……额头上……那只竖立的……第三只眼……还有……身后……那九条……蓬松的……大尾巴……
他刻得很慢,很吃力。手抖得厉害。额头上全是冷汗。每一刀下去,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木屑纷飞。墨汁沾满了他的手,他的脸。可他浑然不觉。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虔诚!
当最后一刀落下,一个极其简陋、却又透着诡异神韵的……三眼九尾狐……木刻像……终于……完成了!
王老蔫长吁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小心翼翼地把木刻像捧在怀里,像捧着稀世珍宝。然后,他抱起那三根老檀香,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破土房,转身……踉踉跄跄地……朝着……东高地……跑去……
东高地上,己经挤满了人。哭声,喊声,牲畜的嘶鸣声,乱成一团。人们惊恐地望着老鸹岭的方向。天色……越来越暗!乌云……越压越低!空气……闷得让人窒息!
王老蔫挤过人群,在东高地最顶端,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他把那简陋的木刻像,端端正正地摆在石头上。然后,他颤抖着手,划着火柴。
“嚓!”
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他极其郑重地……点燃了……那三根……珍藏多年的……老檀香!
一股极其醇厚、悠远、带着山林草木清气的……奇异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人群的喧嚣和恐慌!袅袅的青烟……笔首地……升上天空!钻入那浓得化不开的乌云里!
王老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简陋的木刻像!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喊:
“山神老爷——!靠山屯王老蔫——!代全屯老小——!谢您——救命大恩——!!!”
他的声音嘶哑!悲怆!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
“轰隆隆——!!!”
就在他喊声落下的瞬间!
老鸹岭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如同……天崩地裂!!!
整个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所有人……惊恐地……望向老鸹岭——
只见……老鸹岭……那高耸入云的……主峰……靠近靠山屯的这一侧……山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斧……狠狠劈开!!!
一道巨大的、狰狞的……裂口……猛地……撕裂了山体!!!
紧接着!
“轰——!!!”
山……塌了!!!
不是石头滚落!是……整片……整片的山体……如同融化的……泥浆?!裹挟着……无数……房屋大小的……巨石!参天古木!还有……山腹深处……那……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粘土?!形成一股……无边无际……遮天蔽日的……暗红色……洪流!!!
如同……一条……暴怒的……血龙!!!
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山脚下……那小小的……靠山屯……